余知崖还是在星期五的上班时间陪着严盛夏又去了一趟渔人码。严盛夏安排得很完:先去上次看到的那家艺术品店逛一逛,然后再去看海狮,午吃一顿海鲜——不去上次那家,螃蟹太一般了。吃完饭就租个游艇海好了,等着看落日夕,他还可以带上画写生。
他们在游艇上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午。光温,景迷人。远金门大桥妩媚,岸两侧山坡起伏,犹如在海天一,涂抹上了橙红线条和翠绿块。
严盛夏涂涂画画一个多小时,自鸣得意,指着画板说是太平洋上的“落霞与群鸥齐飞”,式意境的另一演绎。画布上各橙绿块,形状模糊可见。余知崖看了半天没看来金门大桥在哪,问严盛夏,他说被同样橙的落日吃掉了。余知崖抬看了宏伟的大桥,觉自己离艺术远。
两人回到岸上七多。丁楠又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过来。一会儿说他去了严盛夏上次介绍的那家小众品牌店,非常,一会儿说最新漫威电影上映了,有空一起去看。严盛夏脸上闪过烦人的小表,没回。
余知崖在他边,难得多嘴地问了句:“又和丁笙闹矛盾了?”
严盛夏有茫然:“什么?没有,不是。”
“哦,我还以为你每次和丁笙闹矛盾了才跑我这儿来。”余知崖玩笑地说。
严盛夏觉得有什么误会大了。他拉住余知崖的袖,皱着眉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和丁笙闹矛盾了才过来?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余知崖疑惑地问:“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严盛夏忍不住用手指戳余知崖上的羽绒服,气势汹汹地说:“是什么是!她只是我朋友!朋友,懂吗?你怎么想的?!”
他能怎么想?当初严烺说丁笙去英国留学,小七也跟着一起去了,任谁都会以为是一对小侣要私奔到英国吧?!
余知崖后退几步,举手投降:“okok,是我误解了。”他转移话题,“不过你谈恋也没什么,快二十岁了,没有人会说你早恋。”
严盛夏瞪着他:“你以为都像你二十岁一样?”
余知崖被他气呼呼的小神瞪得有些好笑,揽着他肩膀往前走:“我二十岁没谈恋。”
“你和言言不是谈了很多年?”
“没那么早,大三才认识。”余知崖不想说自己的事,“真没有女朋友?”
“没有。”严盛夏睨了他一,“你不要像我哥一样好不好?”每次见面都会问他有没有谈恋。
“我和你哥年龄差不多。”
“你们差多了。”严盛夏轻哼一声。
余知崖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笑:“确实。”
两人已经走到了空旷的停车场。冷冽的海风从峡湾过来,裹着咸味,一阵阵刺激着鼻粘。严盛夏了鼻,打开车门钻了去。
他解余知崖早上门非要让他系上的围巾,转说:“你知你和我哥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余知崖不知。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太边的侍从,一个侍从能对太有什么意义?他踩油门,倒车,驶离了停车场。
严盛夏讨厌极了他这幅冷淡的态度。他气恼地叫了声“余知崖”,余知崖回了声“嗯”,尾音上翘,敷衍得明显了。
“原哥和我说过,你家是宁州那边小有名气的汽车零件生产商,规模几十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和我哥一样,都是富二代。”
他在努力解释那句‘差多了’。余知崖不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芥,但他的神比刚才和了些。
“爷爷说你当初来严商只是想了解大企业的理模式,后来是他请你多留几年帮我哥,说他刚上位需要得力助手。他说你商业能力很,不逊于我哥,不过你们两人的理方式和风格迥然不同。”
“要是你不来严商,我就不可能遇见你了。其实那几年没有你看着我,我都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余知崖,你和我哥对我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他说得好像余知崖是他那些年生命最重要的人,超过他哥他父母他所有家人。
余知崖担不起。
“你是严家最小的孙,如果没有我,也会成得很好。”
“不会!”严盛夏很快否认,“不会的。”
如果让严盛夏回望11岁到17岁那六年,至少80%的记忆都和余知崖有关。他并不太记得自己平淡的初生活,和家人的记忆更是寥寥可数。但和余知崖在一起的那些琐碎细节,却像一条条无形的丝线,缠成了一团记忆蜂窝,藏在脑海里。
有时候他甚至记得很多年前某一刻余知崖的表。
比如某年冬天晚上他在余知崖公寓里打游戏太放纵,玩到半夜两多,被刚刚加班结束从书房里来的余知崖抓住。他走过去拧了他耳朵,说他玩丧志。他仰看他:眉峰微耸看似苛责,角却是平的,很放松,神里有几分淡淡的包容,让严盛夏觉得这一刻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余知崖没再反驳严盛夏。假设的事谁都说不准。要是让他设想自己没在严商工作会是怎样,他也想不来,但工作上99%的概率是回去接他父亲的班。
汽车沿着i-280州际公路往市心驶去。夜幕降临,车窗外依稀看得到路边起伏的山坡和树影。从渔人码回余知崖公寓要一个多小时。i-280有时候弯曲蜿蜒,有时候又绵延望不到尽,的远光灯一打,远的黑暗更加幽。
“余知崖,”严盛夏看着一个光越靠越近,然后消失,“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谈恋了?”
一小时前让人不要问他谈没谈恋,一小时后又说自己想谈恋了,年轻人真是善变。
“你有喜的人了?”
“丁楠好像还不错吧。”严盛夏答非所问。
余知崖啼笑皆非:“什么叫不错?”他当是过家家呢!
“智商还行,得也还行吧,格一般般,有时有烦不过不缠人。哦,还有他是丁家的人,家算不错吧。”严盛夏一个个细数。
余知崖听着不对味,转看了他一。严盛夏正在玩午在渔人码买的一个海狮摆件。他着海狮脑袋,白衣袖,凸起的桡骨突,随意得漫不经心。
“你觉得这些符合你谈恋的条件?”余知崖有些不太理解。年轻人的恋不该是充满激轰轰烈烈?哪儿是这么一板一的。
严盛夏将胖嘟嘟的摆件放在挡风玻璃前的置台上,前倾,双手撑在座椅两边,三份天真七分认真地问余知崖:“你们大人谈恋不都是这样的吗?”
余知崖想了几秒钟,竟被问得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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