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四名轿夫抬着轿上了戏台,披着红盖的新娘被媒人扶了来。白起绒看得正神,传来一声悠悠的询问,“喜看戏?”
它忙不停,那人接着:“所以才忘了赴约?”
糟糕!白起绒惊得绷起尾,僵直地转过。
烟生潋换了件淡红衣裳,肤得能掐来,比画里的仙还漂亮,可殊丽的笑脸蕴着不可估量的愠怒。察觉到危险,白起绒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怕我吃了你?”烟生潋垂,嵌在杏红玛瑙的瞳孔竖成一细线,仿佛将黑夜割开,不见底。
“我本来没想看的……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白起绒叼起一串讨好地递给他。
以为用廉价的就能打动他了?烟生潋鼻尖微动,发轻微的冷哼,不耐烦地接过串,摘了几颗喂小狐狸嘴里。
“好甜!”小狐狸没心没肺地呼,又地望向他。馋死算了。烟生潋在心里暗骂,就听见小狐狸用腻死人的甜嗓叫他,“哥哥你也吃呀!”
还算有心。他往桌上扔了几块碎银,冷着脸转离开,似是担心小狐狸短跟不上,步伐明显比平日慢了许多。快到河岸,小狐狸突然停步不动,四肢瑟瑟发抖。
现在才知害怕了?
烟生潋心里晦暗滋生。想他辛苦为它炼制妖丹,这小东西约便罢,竟是与白绥厮混一晚,上沾满对方的气味……臭死了!
脆杀了它!
可这小东西就这大,还不够给他一件围脖。
不如再养养……
烟生潋压杀意,从嘴里冷挤几个字:“还不过来?”
白起绒浑充斥抗拒,拼命摇晃脑袋:“不去河边,不洗澡!”
原来是这个缘故。烟生潋面上的寒意转瞬消散,弯腰把小狐狸捞了起来,温柔拍抚,“乖崽,我岂会害你,自是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白起绒信不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勺靠着香饱满的枕,躺平任摸。
一座殿似的奢华屋宇背偎河畔,金碧琉璃瓦在光熠熠生辉,数条薄红丝带系于窗楣,随风摇曳送来阵阵香。
“这是哪儿?好漂亮呀!”白起绒蓝瞳忽闪忽闪,满是新鲜与兴奋。
烟生潋红微勾,里却未见一丝笑意:“青楼。”
“它明明是红的呀?”白起绒不解。
看到它里对知识的渴望,烟生潋难得耐心,指着屋外墙:“看那楼,可是青黑?”
“喔~”白起绒似懂非懂。
红门敞开,里面景更是旖旎万千,堆砌鲜的舞台上,着轻纱罗衣的舞女们手抱琵琶,轻歌曼舞,飘来一阵甜腻的脂粉味。
“阿啾!”白起绒忍不住打了个嚏。这是什么味?好难闻哦。它抬起前肢,捂住被攻击的鼻。
烟生潋抱着小狐狸到了三楼,两名侍女为他推开雅间大门,随后恭敬退。寝殿,红烛昏暗引暗香,大红罗帐悬于床梁,透过帷幔依稀可见榻上铺着鸳鸯香枕及蚕丝被。
看起来就很舒服!白起绒从他怀里跃,风一般奔向红床,然而还没上塌就被人拎住了尾。“放窝来,窝要床单!”白起绒扭过,发绵绵的啾啾声。
烟生潋拎着狐狸尾朝屋后走去。
屏风之后,氤氲袅袅上升,如梦似幻般缭绕半空,一扇形浴池傍着玉石假山,潺潺倾泻,搅动散落面的牡丹。
白起绒登时尖叫连连:“不洗澡!不洗澡!”
烟生潋小时候也不洗澡,可他本就不受同族待见,污秽的模样只会更招嫌弃,只能趁夜寂静之时孤前往河边。后来他遇见了白绥,分明生在暗无天地的腌臜地,却依然一尘不染,弥散着山泉一般净清冽的气息。
令人嫉恨。烟生潋神蓦然沉,抬手一扔。
“哗啦!”
白起绒重重砸池,幼年险些溺亡的遭遇令它对落产生无尽恐惧,不断扑腾双肢拍打池面。一段模糊的记忆涌脑海,暴雨在回耳边,它被裹在冷却又十分温的怀抱里,重的血腥味与甘甜的香扑鼻腔。
没能依赖多久,它就被丢湍急的河,转被大冲没……
一只宽而有力的手掌托住后背,将它浮面。白起绒惊魂未定,本能地渴求更多安全,贴住青年的衣料。
“妈妈……唔唔唔!”
烟生潋用手关住它的嘴,目光冰冷:“别撒,自己看。”浴池用于趣愉,凿得并不,位甚至不及他膝盖。
才这么浅呀。白起绒恍然,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它仍有些怕,只敢绕着烟生潋周围玩。确认没有危险,终于大胆起来,自学了狗刨,在池快畅游。后面叫它起来,还把整个埋池里,不肯来。
烟生潋便不再它。
玩闹间,白起绒忽然被一片雪光迷了,左顾右盼,发现是烟生潋在脱衣服。雾气逐渐稀薄,朦胧萦着古瓷般晶莹剔透的肌,因为太过白皙,腹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似被人生生徒手剖开,伤未经理任由鲜血淋漓直至自行愈合掉痂,变成一条扭曲爬行的虫尸。
“看什么。”烟生潋语气凶恶,迅速穿上浴衣,打了个死结。要是它觉得丑陋,呵,它必然觉得丑陋……心里刚升起狠戾,白起绒已经爬池,沾满汽的绒抱上他的,焦急叫唤,“哥哥你快蹲来,我给你,就不痛了!”
烟生潋生平一次被安,竟是一只连化形都不会的笨小狐狸,心脏莫名发,像被黏稠的浆糊包裹,恶心得难以适从。
“别靠过来。”烟生潋嫌弃地踢开小狐狸,过了会儿,又,“过来,我教你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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