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不成仙的我只好考科举 - 第 138 章 朝宗

    倭虽平,余波却未散。福州府固然保住了，附近州县却未能幸免。随着大批难民涌城，剿倭的官兵陆续归来,倭造成的损失亦被递到巡抚衙门与镇守总兵的几案上，巡抚的反应尚不得知,镇守总兵段朝宗是怒火烧。十余所乡镇、三座县城，都被倭寇一通肆。尽许多老百姓早在收到风声的第一时间便藏山或者逃往府城,但家破人亡者亦不在少数。纵使侥幸保住了命，遭到焚毁的屋舍、被践踏的良田这些损失都令无数家陷破产的边缘，农田受损最严重的某些村连来年的粮都成了问题。打了胜仗的段朝宗兴不起来。他虽不是闽人,可在闽地抗倭已有一十年,从当年的大兵一路升至福建总兵，其间与倭寇大大小小战上百回，已是仇似海。况且他麾官兵几乎都来自东南沿海各州府，谁人家乡不曾受倭寇袭扰剿倭,他们是认真的。这份信念让他们爆发惊人的战斗力。在军饷都不一定及时发放的况。欠饷之事倒不是段朝宗的问题。在盛行喝兵血的大齐军之,从底层爬上来的段朝宗对麾军卒其实颇为关照。只是大齐立国百余年，开国之初建立的军制早已败坏得不像样,各个环节的吃拿卡要,早就成了常态。尤其是光宗永昌皇帝在位期间，诸卫所之废驰外人很难想象。昔年曾有一支区区数十人的倭寇上岸后四烧杀抢掠，一路杀到南直隶,而沿途守军从始至终不曾作多少有效反击。段朝宗亲经历过那样的时代。倭寇肆东南之际,京的天却在修炼丹、供斋醮神，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大兵，唯一能的只有追随上官奋勇杀敌。然而，剿倭建功的上官最终等来的并非天的嘉奖,而是罢职弃市的谕旨。臣摇鼓，功臣就变成了养寇自重的罪人。后来的段朝宗亦是如此，一十年间风风雨雨，败了固然遭贬，胜了兴许也会贬职。他能一路爬到镇守总兵这个位置，全赖阎王爷收走皇位上超待机的光宗，其后两任天终于不再是赏罚不明的昏君。至少他不用再担心打了胜仗却莫名其妙被贬。天可见怜，他已是心满意足。譬如现在，虽然事前军饷未能如实发放，可得胜归来后，在段朝宗的促之，该给的饷银终于到位，军上都是喜。结果没兴多久，便收到周边州县被倭寇祸害的惨况，段朝宗顿时笑不来了。正好又收到军报，得知官兵在福州府附近扫，零零散散抓到不少游的倭人，询问得知是溃散的逃兵，其既有真正的倭人，亦有于大齐的海贼，段朝宗的命令简单暴“留什么俘虏养这些家伙还浪费粮，再有遇上通通清剿净”这总算是舒服了。然而心舒畅没两日，便有人冷不丁搞他心态，居然参他擅杀俘虏。巡抚许本就对脾气又臭又的段朝宗颇有微词，顺推舟一顿申饬，开闭以德服人、勿为军功而滥杀，伤害不大，恶心度满。段朝宗黑着脸离开巡抚衙门。回到营，他忍不住破大骂“狗娘养的东西，圣贤书都读了狗肚里这些个读书人，书读得越多越不是人”气上的他直接放地图炮。“”掀帘而的幕僚表示有被扫到。他捋起了胡须“大帅谬矣。一米都能养百人，天读书人岂可一概而论”来人形清瘦，髯飘飘，年约五十上，颇有几分人隐士的气质。而在段朝宗，这位在他帐多年的幕僚的确是一位人，远胜朝堂尸位素餐的官僚。其人姓李名允泉，本是个屡试不第的落魄秀才。虽在科场上屡屡碰，一才华却非常人所有，不仅博览群书且尤通法典与军略，跟着段朝宗之前便以写诉状为生。段朝宗普通军之家，这些年在军磕磕绊绊晋升，与那些了800个心的文官打时，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一折磨。自能力不足的段朝宗随着地位的提升逐渐起了找幕僚的心思，恰好得知消息的李允泉上门遂自荐。他对征战沙场、护国护民的段朝宗钦佩不已，段朝宗同样对这个没有一清病，务实又有能力的秀才颇有好。一人于是一拍即合。转已有十年，到如今，这一人与其说是主宾，不如说是朋友。全靠跟随李允泉学习，段朝宗才摆脱大字不识的文盲状态，故而他对李允泉常以“先生”相称。是以，一人私讲话十分随意。段朝宗看不择言殃及无辜，毫无架地歉“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把圣贤书读了狗肚里。只是像李先生这样的读书人能有几人”

    他觉得自己错了，但没完全错。只要排除李允泉，刚才这句话依旧是百分百正确。李允泉摇摇“大帅实在看我了。我这样的庸碌之徒天不知多少。漫说别，近日福州府不就来了一位大才吗”见段朝宗明显是在巡抚衙门受了一肚窝气，他想了一想，果断选择转移话题。段朝宗哈哈大笑，大金刀一坐“什么大才该不会又是只会写几首酸诗、结果一听倭寇来了跑的比谁都快的大才罢”他好整以暇地问，表分明是想看乐。须知这话可不是随说的，而是有实例可证。多年前段朝宗就遇上过这样的读书人，从此对所有读书人的滤镜一朝破灭。李允泉知他甚，摇摇首在首坐，“这回来的可不是一般人。庚午科湖广解元，年仅十五即举，乐山先生推之为凤，当初一纸谏书上达天听，天学风为之整肃”他吐一连串衔与事迹，“这等少年俊彦岂是一般人可比”换旁人，定然要被震住。许多嘴上对文人不屑一顾的武将背地里不知多羡慕别家会读书的孩，羡慕读书人的清贵，梦都想给自家娶个书香门第的儿媳回来。段朝宗却是个表里如一的武人。在他看来，一介少年郎能有什么本事恐怕也只会动动笔杆博几句虚名而已。若是直接安排对方事，多半是手低。对于生死间爬过无数遭的他而言，虚名没什么可稀罕的“轿人人抬，什么大才、名士，都是读书人捧来的一个个嘴上是，笔团锦簇，有本事就上城杀两个倭寇见见血，哪怕只是站在城上不，我都看他一”巧了吗这不是。李允泉顿时笑了起来。“大帅这回可就说了。若非被官兵阻拦，此或许已经上城见过血了。”段朝宗好奇心大起“怎么回事”当李允泉便笑盈盈地说起了倭寇袭城当日，谢拾的一番cao作。先是直奔城墙，言之凿凿声称擅箭术，只要给他弓箭，立刻上城与倭寇血战到底，守城的官兵自然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先不说还没到十万火急之时，不至于连一个半大少年都要征上城，就说谢拾一的书香气质，实在很难令人相信他的武艺，怎么看都像是个被家人捧得不知天地厚、毫无自知之明的公哥。倘若换是赵横这等大汉，指不定就被松松手放上城了。没想到谢拾被拒绝也不恼，原地反思一番自己的鲁莽，就混民夫默默搬砖了。拒绝谢拾的百见状诧异非常，也正是因此对谢拾产生了极其刻的印象。战事结束后，两派文人因为谢拾过于接地气的行为“吵”了起来，消息风传府城，这百总算知当时那个不知天地厚的公哥竟是个解元郎一来一去，此事顿时在军传开。听李允泉说到此，段朝宗脸上的表十分彩，一时甚至顾不得维持总兵形象“我老段还是一回听说这人”尽他嘴上说着让对方上城见见血，但段朝宗心里明白，一旦对方当真如此，他若是在场必然也是要拦着的。嘲讽归嘲讽，段朝宗心其实认同上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