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少轻浮,当日之事我不责怪你,虽说一时失了清白,但在府外为你安排一个住也是无妨的……”这人看着赵宝珠上的破衣烂衫满脸轻视,“你好端端一个公哥儿,何必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如若此番跟我回去,我向双亲求上一求,说不定还能将你纳为贵妾,留在府养起来呢。”谁要什么劳什的贵妾外室,赵宝珠想起当日不由分说的屈打辱骂,脸都越发苍白起来。周围围观的村民也手足无措,不知应不应当手涉。“堂堂一个吃官家饭的,为何要为难一个小小哥儿。”挑清瘦的男人远远了声,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竟是一晃便到了人前,挡在了赵宝珠和这当官的间。“草民的夫人本就胆小腼腆,可经不得您这般疾言厉。”艾迁背对着赵宝珠,却伸手把赵宝珠被吓得冰冰凉凉的手给窝在了掌心里。那官爷皱眉,问:“他是你夫人?”艾迁面如常,只是应。“正是。”被他捡到了,便就是他一人的宝珠了。抢我者——死。76这场闹剧很快便落了幕。赵宝珠的籍婚书样样齐全,条条框框都证明他是赵家村土生土的小哥儿。艾迁护着他,何三郎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当着这么多村民抢民夫。更何况何三郎上还担着公差,总不能一直纠缠。大家散了场,艾迁便带着还没回神的赵宝珠往家里走。自从上次山去找人,赵宝珠再伤着了之后,只要艾迁在场,就很少让赵宝珠自己走路。如今也是一样的,他背着他的宝珠在这儿土泥路上走,只是平日里乐呵呵的宝珠今天一反常态,话也不说了,小曲儿也不哼了,跟被雨淋透了的小骨朵儿一样蔫哒哒的直不起。艾迁也不问他,默默背着人了家门。他们家如今可是砖瓦房了,虽然不是什么雕梁画栋,那也是板板正正的好住。特别是那张床,可比县太爷家里的步床都还要结实舒服,怕是五个壮汉都压不垮它。艾迁把赵宝珠放在铺着蓬松棉絮的床铺上,又去打了,拿着帕给人脸。这个小傻,一声不吭哭了一路,委屈得跟被母猫丢弃了的小崽。“不怕。”艾迁低亲吻他的睑,“有为夫在,世上没有人能带你走。”赵宝珠抬起看了看他,又缓缓垂了去,半晌才低声开。
“我……我本姓华,单名一个珍字,是侯府的庶,自幼被养育在祖母边。祖母故去后,一日一名外男莫名从我床底爬了来,我莫名就背上了恶名,不由分说就被族谱除名,家法沉塘,是侥幸才能活来……今日这人本是家为我定的夫婿,那些人对我喊打喊杀之时,他也在一旁看着,没有为我说过半句的话。”赵宝珠面无表,只是泪淋漓不尽,像是要把千般委屈都哭。艾迁拥住他,赵宝珠便埋在他怀里伤心的了气。“我没有错,我真的没有。”“当然。”艾迁吻他的发,安抚地轻拍后背,“我们宝珠是世上最清白的小哥儿了,旁人不要,是瞎心盲,蠢钝如猪。”哪像他这么聪明。简直是世上第一聪明人。77赵宝珠得了安抚,哭了一阵便不哭了。他乖乖窝在艾迁怀里贴着被他泪沾染的前襟。“夫君。”赵宝珠喊得又乖又怜,“你这衣服硌人,次别穿了,拆来当抹布吧。反正你也有钱,日后穿一件丢一件也未尝不可。”艾迁都气笑了。自从他自爆家底,赵宝珠就跟他生气了好一阵,看着何三郎横一脚,艾迁还以为这事就翻了篇,谁想这小哥儿心可小,半不放过他的。不过赵宝珠虽然嘴上怪气,嫌弃硌人,却半不松开艾迁,把自己埋得结结实实。艾迁只得把人抱在怀里讲。“不是我故意瞒你,是我本没想起来过这事。”他抠搜惯了,一个人离家在外节衣缩,本不觉得这样的日有何不可。“我想不通。”赵宝珠抬起问他,“你如此有钱,为何还把日过得这般拮据?”“我家的况复杂,自幼双亲就时常不在家,我家兄弟二人,前还有个哥哥……”他哥属耗的,从小就跟着师傅成天在外打,也不着家。他两个爹,一个心大一个只顾媳妇儿,齐整整一个家,竟是没有一个人他死活。他八岁那年一天醒来,家里空无一人,只剩一吊钱,他半大孩是靠这一吊钱熬过了小半年。从此变了态,把这钱看得跟命一样重。“我那时候被穷得提心吊胆,可不得把荷包捂些了,我的钱就跟要我命一般。”赵宝珠抬起看他,澄清的里还有残存的泪光。他圈着艾迁的腰,依赖又狡黠的一笑:“那你现在为我这么多钱,岂不是心如刀割了?”“世变了。”艾迁也跟着他笑,他这总是郁的脸上如今也多了晴空万里,他亲亲宝珠的左脸,又亲亲宝珠的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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