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 - 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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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都能受约束,官至首辅者,也受百官约束,李太后为何不能受约束?

    柳贺为礼臣,原本便担负着纠天之责,因太后为天之母,柳贺对她一贯十分敬重,可太后于天却毫无敬重之心,连带着柳贺也被她横加指责。

    在这份《论罪疏》的最后,柳贺也,不太后对他有什么意见,他都坦然受之,毕竟他是隆庆天的状元,他为天讲官,也系隆庆天擢。

    可惜他年纪小了些,不适合如那些老臣般吁短叹,否则柳贺定然也要嚎哭一场,说先帝啊,您在世时对臣如此信重,您一走,臣就成了大大恶之人。

    臣心委屈,恨不能随天一起去了!

    三十岁的官员嚎哭着实不太合适。

    可太后懿旨一,张居正与冯保都不得不重视。

    冯保与张居正一,他对张居正语气客气:“元辅,柳泽远该如何置,您先拿个章程如何?”

    柳贺毕竟是张居正重之人,这些年过去,冯保也能看,满朝臣工,张居正最信赖的接班人恐怕就是柳贺。

    “元辅莫要怪我多嘴。”冯保,“咱们这位新任大宗伯,胆着实是太大了。”

    “本官也觉得十分痛。”张居正,“将他柳泽远斥朝堂容易,可该如何挡住天悠悠众?”

    张居正把持着朝政,都有许多官员不能容忍,更遑论后随意政呢?

    若日后天亲政,政令如何还要听太后指,那岂不是由首辅掌政变为后政。

    相对之,后者其实要更糟糕一些。

    冯保看向张居正:“元辅,该叫你知,我欠他柳泽远的人已是还了。”

    太监和文官毕

    竟不同,文官的权势并非自天,太监却是百分之百依赖天,如今天未亲政,冯保手握的权力很大一分来自李太后。

    因而在别的事上,冯保或许可以放过柳贺,可此事涉及李太后,冯保便很难放柳贺一

    “天如何堵,还有谁比元辅更清楚吗?”冯保此言意有所指,张居正虽听了他的话外之音,却并未回应。

    ……

    柳贺疏一上,众朝臣便知,他这大宗伯恐怕是不成了。

    官员们觉得柳鹤十分能折腾,这礼尚书才当了几日,便将太后给狠狠得罪了。

    太后虽在,却不像前几朝般只是个吉祥,论权势之盛,自□□朝以来,当今太后可排第一。

    “照我说,这柳丹徒分明是肆意妄为,任了礼正堂后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太后岂是他能得罪的?”

    “周兄之言恕我无法赞同,当今天是朱明天,又不是李家天,太后缘何不能说得?”

    “若□□朝的规矩,这般女,分明该……”

    这人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立刻闭上嘴

    京畿重地,到都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探,若他说的话被知晓,明日就得北镇抚司大牢了。

    可在场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太/祖为人刻薄寡恩,明初时便定了殉葬的规矩,被他殉葬的妃足有四十六人之多。

    因而明初是没有外戚之祸的,人都死了,又何来的祸患在?

    总而言之,在读书人心目,天不该为太后所掣肘,若是常为太后所制,便是他们想方设法赶走了张居正,之后还有一个太后垂帘听政,天何日才能治理这天

    若是柳贺听到此人所言,恐怕也会觉得可笑。

    朱元璋是农民,看到唐时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便大行分封之制,将自家孙都分至各地,为防其叛,又不给兵权。

    他自是农民起义才夺得天,因而明白人有恒产者有恒心的理,制定了严格的黄册制度,将百姓控制在所属之籍、所属之地上,谨防民之变。

    他又惧宰相把持朝政,因而设六分宰相之权,忧心外戚政,便令自民间,且要求后妃殉葬。

    然而朝政本就是人为的,朱元璋的设想到今日几乎已经都被推翻了,何况殉葬制度多么残酷?在柳贺印象,那似乎都是秦统一六国以前的制度了,却依旧被朱元璋拿来用。

    柳贺写这封疏,一是怕李太后肆意妄为,二也是考虑到张居正的场。

    他等于是先用文章给李太后定了信,日后若是他们再将不该有的罪名加到张居正上,柳贺也能将旧账翻来。

    不过得罪了太后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武清伯李伟带着勋戚们不断弹劾柳贺,说来说去便是他德不位,实不该在任大宗伯一位。

    柳贺如今就算赖着不走,也不过是毁损自己在士林的名声罢了。

    但阁仍是一片安静。

    张居正不声,其余官员便都在观望。

    其实张居正态度如何,至此已十分明了了。

    ……

    太后

    李太后一直住在慈宁,她虽为天生母,但天登基前,她是隆庆帝的皇贵妃,该由太后居住的慈庆由陈太后住着。

    天大婚以前,应张居正之请,李太后在乾清照顾天起居,天大婚后才搬回慈宁

    她这几日已经恼怒到极致了,不过她十五岁时便裕王府,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到今日,她心虽仍气恼,面上却未再许多。

    唯有不断拨动的佛珠能显她不平静的心

    李太后笃信佛教,

    在京建造了许多庙宇,耗费甚,天也常从添资帮助修建,尽张居正阻拦甚多,却依旧拦不住李太后。

    客观来说,自天登基后,李太后并无大的过失,她只是忧心天地位不稳,对朝臣们也多有防备罢了。

    “张先生可将那柳贺置了?”

    冯保跪在她面前,沉声:“老未曾听说。”

    李太后嘴微动,片刻后才:“那毕竟是张先生的门生,他倚重些也是应该。”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心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但此人大似忠,想要挑拨与陛。”李太后,“我一日为太后,便不能容这般诈的臣在朝堂上。”

    “张太岳不愿办了此人,便请陛旨,将此人逐朝堂。”

    冯保低着,一直不敢回话。

    片刻之后,李太后又:“朝廷办报,本是为广开言路,令民间有本领之人为世人所重,却不是叫那报纸妖言惑众,冯保,你去将那《育言报》封了。”

    冯保听了心也是叫苦。

    柳贺上疏虽得罪了李太后,可朝野上也不是没人赞同他,若是真由天旨将柳贺置,可以说《育言报》那文章所说千真万确。

    如此一来,柳贺上疏反倒显得他为公义而怒太后。

    而将《育言报》封了,冯保虽能办到,可此事一办,他冯公公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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