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古风,1V1) - 第十二回登徒子掷果盈车,少年郎追影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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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事有凑巧,这一日,陆恒正跟新认识的朋友们在酒楼听人说书。

    他闲得发慌,又实在缺银使,将目光投向城门的悬赏告示,连抓了三四个小贼,一来二去,和皇城司的几个护卫混

    赏金虽然不,到底够他置办两看得过去的衣裳鞋袜,喝碗茶,偶尔还能给说书的先生打赏几枚铜板。

    护卫们知陆恒境艰难,不许他破费,凑银要了一桌酒菜,几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谈。

    正说到投机,一个穿着护卫服的年轻男急匆匆走茶馆,招呼同僚们去当值:“快别吃了,吏崔大人家里的表小行,儿让咱们过去照应照应,免得什么。”

    陆恒纳罕:“哪位崔大人?皇城司纵然肩负守卫城之责,也不该这等杂事,他的架也太大了。再说,既是千金小,必有家丁护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什么?”

    那年轻男对陆恒倒也客气,拱了拱手,:“陆公有所不知,崔大人家里的表小和别个不同,家丰厚,腰缠万贯。虽说这是天,万一有人被钱财迷了,图谋不轨,咱们也得有个防范。”

    陆恒明白过来,问:“你说的是那位带着五十箱金元宝独自上京的江小?”

    “正是。”男冲他,领着护卫们像一阵风似的离开酒楼。

    陆恒思索片刻,招来金戈,:“咱们也去瞧瞧。”

    “爷不是不肯娶商贾之女吗?瞧她什么?”金戈正听书听到,两颗黏在台上,舍不得走,“菜还没吃完呢,咱们再坐会儿呗。”

    陆恒给了他一个爆栗,骂:“我是主,还是你是主?让你走就走,怎么这么多废话?”

    二人远远地缀在护卫后面,跟着走了一里多地,来到闹繁华的街,看到一辆华丽至极的车。

    陆恒不知车是端公主所用,见车由名贵的紫檀木雕刻而成,四周布满吉祥纹,刷过几遍清油,又镶嵌了许多磨得极薄极透的螺钿,在日夺目的光芒,不由吃了一惊。

    金戈咂:“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小,这么辆车换成银,够咱们庄上的人吃喝四五年。”

    陆恒轻哼:“穷奢极,招摇过市,庸俗。”

    车本就引人注目,前拉车的又是西域贡的汗血宝大神骏,颈系金铃,行走时发悦耳的声音,引得看客们议论纷纷。

    不多时,消息灵通的人陆续赶了过来,其既有坐吃山空的纨绔弟,又有装模作样的贫寒书生。

    不过,无论他们抱着何等心思,打扮得倒是一个赛一个鲜亮,有人傅粉涂朱,描眉画,有人不畏寒,轻摇折扇。

    金戈叹:“爷,小的斗胆说一句,您瞧不上江小,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她跟前凑呢!”

    陆恒又哼一声:“见钱开,寡廉鲜耻,轻浮。”

    金戈小声嘀咕:“倒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学来不少词儿……要是让不知的人听见,还以为您饱读诗书,是半个才呢。”

    陆恒冷冷地暼他一:“你说什么?”

    金戈缩缩肩膀,:“小的什么都没说。”

    那些意图一亲芳泽的人越过陆恒,不约而同地围过去。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书生拦住车,拱手施了一礼,:“敢问车里坐的可是江小?晚生听闻江小素有才,倍倾慕,本效仿襄王夜梦神女,可惜不曾见过小的相貌,未能如愿。”

    他从袖一个卷轴,缓缓展开,似是对自己的才学十分自负,清了清嗓,昂首:“晚生不胜相思之苦,连夜作了一篇《衷赋》,这便念给小听听,请小品评一二。”

    陆恒酸得直倒牙,评价:“我看他那篇赋不该叫《衷赋》,应该叫《金赋》。”

    书生还没开始念,车里便钻一个浅绿影。

    着帷帽的端公主从夫手里抢过鞭,朝上方挥一鞭,发响亮的裂空之声。

    她指着书生骂:“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挡本小车?你要是活得不耐烦,自己找吊死,岂不净?”

    她边说边往书生上甩鞭,书生吓得面无人,抱鼠窜,一起乌合之众也跟着成一团。

    金戈倒冷气。

    “这……这位江小好大的气……”他想象着她和尚氏对峙的可怕画面,吓得打了个激灵,“爷,要不还是算了吧……别说她有五十箱金,就是一百箱,咱们也招惹不起呀!”

    陆恒以为然,:“罢了,咱们还是回去听书吧。”

    他正准备转,忽的听到车里传来一柔和悦耳的声音:“妹妹息怒,今日的麻烦因我而起,都是我的不是。你先把鞭,若是伤了人就不好了。”

    陆恒面微凝,看到一位白衣少女跟着钻来,上同样着帷帽。

    她拉住绿衣少女,轻轻夺走鞭

    鞭乌黑而糙,衬得那只素手像玉石一样光洁无瑕。

    金戈挠挠,费解:“爷,小的糊涂,到底哪位才是江小啊?”

    “白衣的那个,她还在孝期,原不能穿红绿,方才是我疏忽了。”陆恒看着江宝嫦自如地安抚绿衣少女,命随从们客客气气地请离众人,又赏给皇城司的护卫们不少银,请他们在前底渐渐泛起兴味。

    陆恒没有回酒楼听书,而是鬼使神差地跟了江宝嫦整整半日。

    她没有一儿大小的架,带着绿衣少女了解寻常百姓的生活,告诉对方一文钱能买一张饼,两文钱能买一个腾腾的;卖菜的阿婆每天三更起,申时收,劳碌半个月,也赚不到一吊钱,还要忍受市井氓们的敲诈勒索;十两银足够赁个小院,若是能拿一万两银,便可在城不错的位置买一座大宅院……

    她还说了很多陆恒从未听过的生意经——怎么从看起来差不多的铺面分辨生意最好的一家;哪个位置适合开首饰店,哪个位置适合开粮店;铺开张之后,应当如何招揽客,又该如何跟同行竞争……

    不止端公主听得了迷,陆恒也屡屡驻足,若有所思。

    直到两名少女登上车,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仍有些意犹未尽,自言自语:“有儿意思。”

    金戈在一旁笑嘻嘻:“爷,您不是看不上商贾之女吗?为什么又跟了她这么时间?该不会红鸾星动了吧?”

    他的转了转,又:“不过,您还没瞧见她什么样呢,别急着付真心,万一她貌若无盐,可没地儿说理去。”

    “谁说我对她有意?”陆恒狠狠剜了金戈一,“贫嘴薄,胡说八,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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