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一行人是去探望逃生天的姑娘们。
约定好的集合地在冯家,还没推开院门,施黛便嗅见一扑鼻香。
赵翠负责饭,桌上摆满琳琅满目的佳肴馔,光明虾、小天酥、红烧狮……
施黛很实诚地看直了:“好香。”
“都是翠的。”
冯摆好筷,招呼他们落座:“她饭向来很有一手。快吃吧。”
镜女也在受邀之列,这回变成自己原本的模样,见到镇厄司几人,微笑颔首致意。
施黛与桌边众人逐一打了招呼,依言夹起一筷菜。
余光瞥过,发现不远一个年女人正盯着自己瞧。
与她对上视线,女人沉默须臾,赧然开:“多谢各位大人,救我们于火之。”
她说着,从怀的小布包里掏数个香:
“我没有银钱,只能用这些香作为报答。里面装有护符,是我自己绣的。”
沈霜认得,这是绣娘孙闻香。
“这怎么使得!”
第一次收到百姓送来的谢礼,阎清受若惊:“探案是我们的分之事,不必言谢。”
“还、还有我。”
角落里,一名大病初愈的少女轻咳两声,拿几个小木盒:“我家里也……没什么钱。我平日里木雕,盒里是些小玩意儿。大人们若不嫌弃,请收吧。”
被献祭给莲仙的女人们,几乎是清一家境贫寒、不受。
这些香、木雕和饭,是她们竭尽所能给予的报答。
阎清怔怔坐在席间,不明缘由地,心砰砰。
在此之前,他对惩凶除恶的理解仅限于话本,囿于文字间,生涩而冰冷。
直至今日,看着前一张张鲜活的脸,他才蓦地拥有实——
自己真真切切帮了她们。
原来他也可以成这样的事。
不必功勋加,也不用名满九州,只需这样一顿团圆的饭菜,就足以把一颗心填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大多数姑娘送来亲手的小,施黛等人不好拒绝,连声谢地收。
至于太过贵重的金银珠宝,自是全推拒。
施黛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吃完后,和姑娘们一起谈天:
“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据她所知,有几个女孩的爹娘全了牢狱,如此一来,她们只剩孤一人。
“相互帮衬吧。”
孙闻香说:“我家里还算大,有些孩想来同我学刺绣,可以与我住在一起。”
“这次莲仙伏诛,在它的神里找到许多宝贝。”
宋招娣:“镇厄司给我们贴补了银钱,足够活去。”
“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能靠自己养家糊。”
赵翠扬起,眉梢飞扬:“其他人能到的事,我们也能到。”
譬如她,决定把镇厄司给的那笔钱攒起来,积累更多本钱后,开一家自己的小酒楼。
“我想问。”
宋招娣睁着一双黑黢黢的瑞凤:“想练刀法的话,应该看哪些书?”
她从小到大,一直想衙门成为捕快,此番目睹镇厄司众人降妖的场面,更耐不住心憧憬。
“《元刀经》、《太极刀》、《刀术图谱》。”
沈霜对此了如指掌:“学习刀法的话,纸上得来终觉浅。最好时常与人切磋。”
“这还不简单。”
程梦:“咱俩住在同一条街,我与你对练。我家开铁匠铺,你还能换着刀用。”
冯鼓起勇气:“医术呢?”
“有关医术的典籍就多了。你已经门,我推荐《草木经》、《医法通则》。”
阎清说罢默了默,垂眸,从袖掏几本书册。
“给你。”
阎清朗然笑:“这些是我曾经看过的古籍,上面有我的批注,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拿去看看。”
上次调查女失踪案,来冯家搜寻线索时,他就听冯的爹娘说过,这姑娘衷于钻研医术。
阎清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昨夜特意为她挑选了这几本适合的书册。
冯微怔,定定看他片刻,小心翼翼接过:“……谢谢。”
“啊!还有。”
一个女孩想起什么,闪过惧意,声音渐小:“我家里好像闹鬼……经常传来叮叮乓乓的声音。但当我去看,什么也没有。”
施黛认真想了想:“家里摆放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变换位置吗?”
女孩用力。
懂了。
施黛心如明镜,耐心追问:“它们只是捣鬼捣,没对你和家人造成实质伤害?”
女孩再。
“这是宅鬼。”
施黛从袖掏一张明黄符箓,到女孩手:“宅鬼天顽,最吓唬人。你把这张驱鬼符贴在门上,就能赶走它们。”
说完又觉得不放心:“待会儿我去你家看看吧。”
大昭妖鬼众多,谁没见过几件怪力神的事,对妖鬼怪格外好奇。
女们来了兴致,七嘴八。
“我在凤凰河,见过一匹!”
宋招娣举起右手:“那匹竟能像鱼一样游在里,浑黑漆漆的。”
“是首鱼。”
柳如棠皱眉:“你在哪儿见到的这东西?首鱼是凶,等人河凫,便伺机把人拉里。”
白九娘佯装讶然,捧哏捧得兢兢业业:“嚯,这得赶去除啊!”
“前几天,我在离家不远的后山上,曾见过一抹白的影。”
冯单手支颐,听得新奇:“它速度太快,从林里一跃而起。我看不清它的模样,只听见很古怪的鸣叫,糊糊的,不像寻常动。”
她的描述过于模糊,饶是施黛,也想不个所以然来。
如果是凶,那就糟糕了。
“不如,”柳如棠提议,“一起去后山看看?”
冬森寒,后山寸草不生,铺满厚重积雪。
为了防止惊扰山里的妖,只有镇厄司的几人登临此。
“野兽的味。”
白九娘左右轻嗅:“混杂有很淡的妖气——一直往前,再左转。”
野生的怪不懂得隐藏妖气,在白九娘这个老前辈面前,可谓无所遁形。
暗暗猜测着冯所见的白影到底是什么,施黛往掌心呼一气,加快脚步。
鞋底踩上积雪与掉落的树枝,发咔吱轻响。
遵循白九娘的指示山林,倏忽间,施黛听见一阵风。
无比清晰、像鸟从飞速掠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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