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人。
这里密密麻麻放着几十个木板,上面停满了尸!
谢观止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见状,就连谢不逢也不由皱眉。
“一般大寺周围,都有这样的佛堂,”文清辞的视线缓缓从这里扫过,他轻声说,“这里是寺庙里僧侣,用来超度无主亡灵的。”
语毕,轻轻地咳了几声。
换而言之,这是他们义务超度的地方。
原主解剖过的一分无主尸,就是从这里来的。
谢观止的脸变得格外难看。
但碍于面,他还是站在原地不曾去。
这些无主的尸上都没有覆盖白布。
借着月光,一便能看到那些青紫的肤。
来自本能的恐惧顷刻间蔓延开来。
文清辞没有说话,他缓步走到其一个尸旁,伸手去替他整理掉的发髻。
佛堂一片寂静。
夜风刮了来,动一个个衣摆。
末了文清辞终于起环视四周,淡淡地对谢观止说:“殿,这就是‘死’。”
“死就是失去一切希望,一切可能,喜怒哀乐烟消云散,只能躺在这里,无知无觉。”
文清辞一步步朝谢观止走了过去,最终停在了距少年半米远。
“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漆黑的瞳,朝谢观止看了过去,“若方才大殿不夺走您手的剑,那么此时您也和他们一样,无知无觉地躺在某。”
“这世上没有少了谁就不行,他们死了时间一样向前走。”
“……但往后的一切,都已经与躺在这里的人无关。”
静,失去了生命的尸,如草木一般寂静。
谢观止还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过死亡。
一想到自己差一就和这些人一样……谢观止的,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殿,您还想自裁吗?”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
文清辞从来不觉得死亡是懦弱的选择。
但是像谢观止这样一时意气,甚至赌气一般的结局,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为了皇帝而死,半也不值得。
谢观止的牙齿轻颤,半晌一个字也说不来。
和他不同,谢不逢的视线,始终落在文清辞的上。
……他从前人的话,听了无奈,更听了对生命的敬畏。
谢不逢忽然想起文清辞曾对自己说——若世上真有‘天命’有神佛存在,或许唯有从医,才能正面与其相争。
少年的心脏,重重地了起来。
这是只有自己知的文清辞……
他的心底,生了一隐秘的愉悦。
能走到这一步,文清辞靠的不仅是表面上对医术的痴。
更是对生命的敬畏与珍惜。
藏在医学一切规则背后的最大诱惑,是与天争命……
谢观止终于忍不住哭了来。
一开始是压抑着的,而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声。
那双继承自慧妃的漂亮狐狸,此时变得通红通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好了,走吧。”文清辞远远地看了一月,终于带着少年走了佛堂。
薄薄的木门,在背后轻阖。
将另一个世界,隔绝在了那。
夏日的晚风也带着一意。
到上,原本沉重的心终于轻松了一。
文清辞心绷的神经缓缓放松。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谢观止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能哭?
二皇用手捂着睛,努力控制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文清辞有些无奈地叹了一气,取一张没有用过的丝帕,给谢观止递了过去。
“谢……咳咳,谢谢……”少年将丝帕接了过来。
就在文清辞递完丝帕想要退回去的那一刻,谢观止忽然伸手,本能地想要攥住文清辞的衣袖。
文清辞不由一愣。
在脆弱的时刻,少年忍不住想起了儿时伏在母妃肩上哭泣的记忆。
可还没等谢观止想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一直站在文清辞边的谢不逢,忽然向前一言不发地上前拦住他,并将他攥着文清辞衣袖的手指掰了开来。
谢观止意识抬。
接着他便看到,此时谢不逢正笑着看向自己——目光却冰冷得吓人。
“走吧二殿,”谢不逢略带嘲讽地提醒,“再不走也不必自裁了,您父皇大概会直接将您送到这里来。”
谢观止不由一愣。
这一刻他竟然从谢不逢看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刺敌意。
奇怪……
自己明明已经落魄,他怎么反在这个时候敌视起了自己?
二皇哭了一路, 直到被谢不逢重新押回侧殿,才算消停了来。
他路上几次想同自小就被送往肃州,早早认清了皇帝本质的哥哥搭个话, 却都被谢不逢冷冷地瞥了回去。
瞧谢观止这架势,应该是不会再自裁了。
文清辞不由松了一气。
两人明明只差不到一岁, 可是文清辞却从他们两个人的上,看到了一个叫“代沟”的东西。
皇帝彻查京兆尹的命令,已经发了去。
直到开船至松修府, 谢观止和慧妃,都被禁在船舱,连门都不能。
殷川大运河登诚府至松修府这一段, 河宽阔, 不需要纤夫也可以日行千里。
再加此行正好顺而,一行人只了短短一日便到达了松修府。
清晨天刚蒙蒙亮, 文清辞就披着大氅, 走到了甲板上。
他本来就浅眠,睡得不怎么安稳,船上又有声摇晃, 一路便在半梦半醒间到达了这里。
清醒之后, 他本想再睡个回笼觉。
但一想到松修府是原主的老家,文清辞便有些好奇地早早走了来, 想要先远看一这座城镇。
一船舱门,便是一望无际的宽阔河面。
猛地看去, 倒像是一片湖泊。
文清辞忍不住扶着栏杆, 向远繁华的城镇看去。
除了一片青砖黛瓦外, 隐约还能瞧见栽满了垂柳的堤坝。
松修府地江南腹地, 这里纵横错, 浅也不一致,虽说量充沛了,但是河的建造却更加复杂。
为了使运河浅保持一致,运河上分段筑坝,拦截河调蓄位——文清辞刚刚看到的那个,便是其一段堤坝。
一阵清风来,文清辞忍不住拢了拢衣领。
觉察到寒意,他便打算船舱。
可刚一转,背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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