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向文清辞看去。
他也没想到皇帝会忽然将麻烦丢到自己手上。
……顺着大臣们的话夸奖谢观止,皇帝显然会生气,然后给自己小鞋穿。
可是现在大分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新闻发言人”的份。
如果着,故意和他们唱反调的话,不但显得过分生,且说不定还会破坏皇帝的明君人设……甚至很可能不小心暴谢钊临的真实意图。
此时此刻,文清辞的耳边只剩了运河浪声拍打画坊发的哗啦声。
原本不船的他,太突然刺痛了起来。
怎么办?
文清辞地攥住了手腕上的药玉。
因为过分用力,几个月前受了伤的左手,都忽然麻痹起来。
刚才那个大臣的话,又一次于文清辞的脑海之响起。
——二皇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力。
文清辞:“……”
他一一松开了手里的药玉,朝最上位的人笑了一,轻声说:“臣只懂医术,不懂如何统筹南巡……不过臣以为,不单单二殿,若予大殿如此机会,也能好。”
文清辞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事实。
太医的话音一落,刚才那个不断夸奖谢观止的大臣先是愣了一,接着突然应和:“是是是!文先生说的是——几位殿,均不是一般人,各个都有此大能!”他的语气格外真诚,
虎父无犬,他这番话实际是在拍谢钊临的。
而坐在最上位的谢钊临,也随之笑了起来。
这话换在场除了文清辞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说,或许都会被嘲讽是在梦和想当然。
可是终日只读医书的太医,又不懂巡统筹一事,这话轻轻松松从他嘴里说来也不奇怪。
文清辞或许只是随一说,但他的话却恰恰说到了谢钊临的心坎里。
是啊,统筹南巡又不是什么难事。
不但谢观止可以,或许就连那个妖也可以呢!
见皇帝笑了,文清辞不由默默松了一气……看来自己度过了这一关。
可是还没彻底放松来,一秒文清辞不禁又有一些心虚。
虽然自己说的,都是藏在心里的大实话,甚至还是往保守说的。
但是……
我怎么是这人?
为了自保,竟一不留神把谢不逢也拉到这漩涡里来。
这行为叫什么?
卖队友!
谢钊临这个人心思格外得多。
万一他什么时候又想起自己这句话,开始给谢不逢绊,那自己的罪状,怕是又要加一加一了。
等皇帝的注意力从这里移去之后,文清辞终于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盏一饮而尽,借用冰迫使自己冷静了来。
他视线越过人群,落向窗外的波涛,看上去平静又沉。
与整个喧闹的画舫格格不。
正在拼命转移注意力,告诉自己不要张的文清辞不敢看谢不逢,因此错过了少年眸那一闪而过的错愕,甚至于迷茫。
……我也能好吗?
谢不逢不由攥了手心。
挤满画坊的大臣们,嘴上应和着文清辞的话,但却没有一个人在心里这么想。
甚至有人反在暗地里笑文清辞不懂朝堂之事。
谢不逢左耳朵,右耳朵,完全没有在意。
他的心里只有文清辞刚才说的那句话。
在此之前文清辞并不是没有给予过他信任。
可是以往的那些,和这都不一样。
这是光明正大的、当着无数朝臣……甚至皇帝面的信任与肯定。
没有半分戏谑。
刹那间,谢不逢的血,竟似沸般翻涌起来。
久久不得平静。
宴席的后半段,文清辞坐得宛如梦游。
过于狭窄的船舱里满了熏香,空气闷又带着呛人的气味。
他不由咳了起来。
宴会刚一结束,文清辞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逆着人向着船尾的空地走去。
虽然不知其他人在不在意自己刚才那番话。
可总觉得自己又默默地坑了主角一把的文清辞,真是越想越后怕。
他站在船尾了几气,终于慢慢冷静了来。
不知不觉夜已。
月光倾泻在的运河上,如一条丝带缠绕着大地。
画舫轻摇,似乎正踏着丝带行向月。
夜风一,文清辞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
初夏的夜风里,透着一清之气。
文清辞不由往前走了几步,他扶着栏杆站在船尾,低向运河看去,似乎是想要从这破碎的银光捕捉到些什么。
冷静一会后,文清辞这才注意到那满月正悬在自己的后。
他影被满月拉,正好坠在了河里那条银白的丝带上。
文清辞意识抬手,想要用影撞碎这一河的银光。
然而文清辞前一秒刚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晃动,后一秒他的手腕,便一把被人攥在了手里。
“你在什么?!”少年略怒意的声音,传了他的耳。
文清辞意识想要将手收回来,但谢不逢的手却像是铸铁一般一动不动。
穿来这么久,装镇定早就成了文清辞的日常。
三两秒后,一月白的太医缓缓转过,他抬起眸,笑着看向谢不逢,淡淡答:“只是无聊罢了。”
文清辞这一次真是实话实说。
但他不知刚才自己的模样,既像一刻便要随着月光一起倾底……
又像是在尝试着伸手搅碎这一片镜月。
这行为放在旁人上,都可以用“古怪”来形容。
但落在他的上,却似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般虚幻、丽。
以至于看到这一幕的刹那,谢不逢的心骤然间空了一。
谢不逢终于将一直抬着的胳膊放了来。
可是他始终没有松开文清辞的手。
直到对面的人声提醒:“殿?”
谢不逢这才缓缓转过去,放开了文清辞被攥红的右手,看向文清辞那双被睫遮了一半的漆黑眸。
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好心,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陌生好心的谢不逢沉默了半晌,终于扔一句“你的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就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文清辞后退半步, 稍稍离栏杆远了一。
谢不逢每个月都要服的“解药”,只有文清辞那里有,他的确不起什么意外。
因而他并没有多想少年的话。
他只是不由自主地疑惑, 并反复回忆……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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