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 - 第39节

    可是好沉，她没力气答他了。

    她……

    “答对了。”

    时琉听见少年声线冷漠又敷衍。

    “…？”

    时琉轻颤了。

    她本没说话。

    酆业侧抱她在怀，也让不手来，他便就着那枝，在左腕上一划——

    不远的树，酣睡的狡彘鼻一动，忽地原地蹦起来，它神态凶悍，须爪偾张地朝着某个特殊气味飘来的方向就要扑。

    看清那边只有酆业和快死了的小丫，狡彘一呆，歪了歪脑袋。

    ——

    这次伤极，可见骨。

    淡金光粒郁了许多的血，正从撕裂的伤里缓缓淌。

    酆业冷漠睨着，几息后他偏开脸，抵着齿尖嗤声自嘲。

    “奖你一条命好了。”

    魇梦境（二）

    ◎封十六。【小修】◎

    夕薄了山野。

    晚霞斜迤的山坡上，一只鬃古怪还地包天的小狗急得原地打着圈儿转。

    被它绕着的，白衣少年袍垂地，怀里躺着个面苍白割了疤的少女。

    酆业左手环在时琉后，右手拎了只黑盏瓶。

    瓶盈着淡金飘红的，正被他抵在女孩前，一一渡。

    地包天小狗在旁边急得呼噜呼噜的，偏还不敢上前。

    神识传音里，狡彘更着急：“主人！您旧伤未愈，现在为了救她竟又伤及本源，等时家与玄门的追上来可怎么办？”

    酆业眸也未抬：“不是有你么。”

    狡彘：“？”

    黑盏瓶里喂过半，酆业垂了手，望过去。

    被似笑非笑睨着，狡彘僵住，然后咕咚一声，它咽了一大：“时鼎天我真打不过。”

    酆业：“不用你打。”

    “啊？那我什么？”

    “去趟甘州，遛遛狗。”

    “？”

    狡彘迟疑住了。

    它有不确定，遛狗的狗是说它还是…？

    寂然间，酆业单掌一翻，一只小纸人现在他掌心里。

    甫一看见，狡彘立刻垮了脸，地包天牙委屈地磨了磨：“主人，我可是您亲生的属。”

    漠然瞥他：“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狡彘委屈，爪刨地：“那我要是被时鼎天揍了，您可得替我报仇。”

    “时鼎天……时家，他们还欠我笔一百三十七鞭的账，一起报，”酆业低声笑了，“等上了凡界，就叫他时家拿一百三十七条人命来还好了。”

    白衣少年轻抚笛，说话时，眉垂敛，温柔平静得像人低诉。

    可同一息，他们后，树忽震。

    像是无形无影的厉风掠过，只一息，枯了半树。

    ——

    一半生机靡艳，妖异滴，一半灰如枯槁，死气丛生。

    狡彘僵地转回脑袋，慢吞吞把造次地伸前了的爪缩回去。

    “最多一日，”酆业挑眸，懒懒睨了天边落尽的金，“你跑得过，也逃得掉。”

    地包天小狗无比乖巧，谄媚地将脑袋抵到火纹爪上：

    “愿为主人效死。”

    丰州东南，一野林山。

    天将暗，傍着山泉淌成的潺潺溪，一队凡界宗门打扮的修者正在溪畔休息。

    时鼎天远远站在时家的修者队伍最边缘，他手托着半只罗盘模样的金属，望着西方，神幽沉。

    心计算着时刻，时鼎天正准备回喊时家众人开，就见一旁密林里，时璃微低着走来。

    “父亲。”察觉时鼎天视线，时璃犹豫了，上前问礼。

    时鼎天神祥和来：“阿璃，这丰州地偏僻，又山林密，不知藏着什么妖异。你伤还未痊愈，须加小心，尽量不要独自离队。”

    “我知了，谢谢父亲。”

    “你过去后告诉他们，再休息盏茶时间，我们就继续追缉那余孽。”

    “…是。”

    时璃侧过，低时她摸了摸手上芥戒，没有立刻离开。

    少女一贯冷若冰霜的侧颜此时微有犹疑。

    时鼎天瞥见，抬回来：“阿璃，还有事吗？”

    “…父亲，”时璃转过，“我们追的，是那个占过时萝神魂的女孩吗？”

    “没错，怎么了？”

    “万一她正和在一起，以我们时家单独抗衡，是否有些单薄？”

    “放心。那淞州一战神魂受创，又破阵行召回他属余孽的神魂，必伤及本源，合乾坤阵之力，就算他在，此刻也不足为惧。”

    时鼎天一顿，眯：“前提是，不能给他息之机。”

    “那我们方向，为何会朝着幽冥天涧去？”

    “你不必忧心，方向无错。”

    停了几息，时鼎天见时璃仍未松神，便叹声：“时家的‘追魂’，你还担心？”

    “追魂？”时璃愕然抬，“您给那个女孩了追魂？”

    时鼎天颔首。

    时璃张言，又止住。

    她神更为难了。

    “追魂”又名七夜追魂术，是时家的家传秘术之一。

    它可以在任何神魂上打烙印，历时七夜方能散去，但此术难，且对神魂伤害极大，非以凌弱则难以施为。

    时璃知住在时萝的那个神魂很是弱小，应当与她相当年纪，所以她更不明白，父亲为何对对方到如此狠心地步。

    时璃手指上芥戒，低声：“父亲，我想那个神魂此刻未必与在一起。就算她是我时家旁支的人，我们已经尽力，玄门应该也不会为难——”

    “够了。”

    时鼎天打断少女轻声，他蹙眉，难得不悦：“阿璃，你怎么回事？事关余孽三界众生，你又负紫辰命数，担救世灭之重任，怎容得如此优柔寡断？”

    “我只是……”

    时璃沉默片刻，终于放弃。

    她抬，直视父亲：“秋白师兄方才发来剑讯，问我时家队伍此刻所在，我已经告诉他了。”

    时鼎天气息沉敛：“他问这个什么？”

    “师兄说，他率玄门弟，已在来路。”

    “？”时鼎天更为不悦，“他贸然过来，是想什么？”

    “秋白师兄与那女孩神魂有旧，应当是认识的，”时璃一顿，略微轻声，“就算不识，以秋白师兄，若他还醒着，也不可能让您那般置无辜之人。”

    “那是余孽，岂是什么无辜之人！”时鼎天动了怒，神更慑如鹰隼，“我问你，秋白为何会和她有旧？可是她与秋白说过什么？”

    时璃脸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