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酒,既是为了给兰羽时一个展现能力的机会,更意在昭示天已定,是以张灯结彩,专作设宴聚会之用的明灯厅更是灯火逶迤、极尽辉煌,将蓝的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一百一十二张圆桌沿着明池依次排开,和煦的晚风挟着草木清华,带来一丝暮的清凉气息。放池上,几艘画舫灯悬,丝竹之声沿着面铺开,节奏快、喜气洋洋,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气象。
黄了了盛装坐在明池上首的留仙台上,兰羽时、武侯分居左右,她打量着首围坐的朝臣及家眷,默默地又将兰羽时提前三天给她的座位表背诵了一遍。
应该没问题了,实在不行太小的官就不打招呼了。
有小黄门清了清嗓,声宣布:“开宴——”。话音未落,众人齐齐拜倒,山呼万岁。
此时的黄了了已经不复初登大宝的局促,她坦然受了众人的跪拜,挥手让免礼。
被人是会上瘾的,这是权力带来的妙受之一。
黄了了的声线里带了笑意:“此次酒为答谢各位所设,大家随意一些,不必拘谨,就像在家里一样。”
象征地夹了几筷菜,又和两侧的兰羽时、武侯笑谈了几句,黄了了起巡街——一百一十二张圆桌,可不就是一条街嘛。
这拉拢人心的仪式对于基尚浅的新帝必不可少,要表现得人人都得皇帝重的样,可不是一件轻省的活儿。
先从最不喜的太尉开始,不然等会绪去了,假笑就明显了。
黄了了一边迎着第一张圆桌走去,一边摆上一个“你就是我最的属”的笑脸,指挥着随侍的小黄门扶起正要跪的太尉。
讨年妇人的心,无非是夸她保养得宜、女、丈夫疼。黄了了谙此间髓,一上来就挽住了太尉边一个小娘的手:“这位就是太尉家的掌上明珠吗?果然生得极了,瞧着和母亲眉相似呢!竟不似母女,瞧着就是妹一般!”
不愧是我,一夸夸俩,黄了了在心里给自己赞。
太尉自然要谦虚一番,然而角眉梢的笑意,本藏都藏不住。
三公,然后是九卿,一一寒暄来,黄了了终于来到了郎令桂希恩一家这桌。
见黄了了向一个空置的座位投过了视线,桂希恩忙拉着家眷跪:“圣上!犬桂鹤鸣无故缺席”
“啊没事的,他同朕说过了,不凑这闹。”黄了了挥手表示不在意,这回倒没急着让小黄门扶起桂希恩,她扫了扫齐刷刷的一堆后脑勺,发现桂家的男丁还真不少。
该不会都培养成了了吧?
黄了了嫌恶地抬起脚,准备去一桌,没想到脚上拌蒜,看着就要跌倒。
熟悉的熏香,熟悉的彩绣辉煌,还有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烟波浩渺的睛。
四目相对,黄了了压那声本能的惊呼,从那人的怀直起,淡漠:“多谢。”
竟是一个多余的神都没给。
笃悠悠前往一桌,黄了了仍能受到背后那双注视的睛,她姿态从容,重新又摆了一个模式化的笑脸:“廷尉!嚯,好大一家,这是人丁兴旺啊!”
终于结束了收买人心的寒暄,黄了了难掩倦,她望着仍旧灯火通明的画舫发了一会呆,觉自己迫切地需要独,或者用更通俗的说法——我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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