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让嵇其羽派护卫守在药庐周围, 只等着贼落圈。
至于蜀王庙这边,戏总要全。
慕华澜肯定不能来,她要留在药庐和嵇其羽合力制住,数来算去能帮鱼郦演这戏的只剩药王万俟灿。
万俟灿莲步款款,走到鱼郦边,薄纱后丹笑得促狭,偏一本正经地朝她抱拳:“裴,莲莲来了。”
她戏瘾颇重,又喜好冒险,简直天生的助力。
鱼郦原本戚郁的心稍有纾解,忍不住莞尔:“好,我们庙详谈。”
还未庙,便听夜空被劈裂的嘶啸传来,赵璟先鱼郦一步扬起佩剑打落了过来的利箭。
他护着鱼郦,鱼郦护着万俟灿,一齐冲了庙宇里。
庙外响起厮杀声,比预想结束得更早。
嵇其羽有限的护卫要留在药庐控住局面,今夜迎敌的是鱼郦重金雇来的亡命徒。
蜀郡连年战,粮重金贵,唯有人命不值钱,隐于街的暗肆,只要十金就能雇来一个武艺超绝的死士。
这几日她时常徘徊于街衢,明面上买儿粉儿,实则在暗挑选可供调遣的死士。
死士加上禁卫,很快相里舟派来的杀手便躺了一地。
禁卫训练有素,很快散于暗夜,继续保护天安危。
而活来的死士则来向鱼郦讨要赏金。
鱼郦十分大方,从蜀王庙的香案底搬了早就藏好的金锞。
赵璟面诧异,为她周密的署,也为她瞒天过海的本事。
鱼郦送走了死士,朝赵璟和万俟灿:“这是老本行,从前惯了,有些事官府手不方便,便要另外雇人,街蓄养死士的暗肆我总能看来。”
赵璟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他派人挖了元思皇后的棺椁,一应贵重陪葬都在,而他当初只给了鱼郦二百两银锞,怕她钱不够委屈自己,又怕给她太多让她拿着跑得更远。
而刚刚送去的,连金锞加宝钞,至少千金。
鱼郦仰看向矗立的蜀王像,不说话了。
赵璟明白了,明德帝临死前不光为鱼郦准备了“裴月华”的份,还给她留了钱。
他曾在帝国将要覆灭的狼狈至暗时刻,耐心细致地为鱼郦铺就了一条平稳的后路。
哪怕这条后路里注定没有明德帝自己。
赵璟从前一直以为一个人就是要占有,让她的生命里都是自己,明德帝怎么就能这么尚,他凭什么这么尚。
万俟灿摘冪离,握住鱼郦的手,不耐烦:“你们磨蹭什么?还不快回药庐,我迫不及待要把那个害蒙晔的抓来。”
鱼郦毫不犹豫抛赵璟,拉着万俟灿走了。
两人走庙宇许久,鱼郦回,见赵璟并没有跟来。
万俟灿问:“等这一切了结,你想怎么办?”
从前的万俟灿以为蒙晔已经死了,从来不想以后,可是蒙晔活着,虽然病弱危重,但到底是能气的,能惹她生气,能哄她,数日相,让她不自觉对未来生了期冀。
人人都该有未来的,包括鱼郦。
鱼郦看了天边星河,怅然:“我想寻安了,若是能活来,我要多陪陪他。”
“那你还要回魏?”万俟灿问。
鱼郦一瑟,本能地抗拒。
当然不想再回囹圄,可是寻安在囹圄里。
世间何来双全法?
鱼郦不知,有些路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连她自己都不知未来会如何。
也许没有那么幸运,也许本就到不了可以自己选择的结局。
她沉默寡言,万俟灿又:“就不能把孩带走吗?你跟我回垣县,我可以养你们一辈。”
鱼郦笑起来。
万俟灿挠挠,“我忘了,主上给你留了那么多钱,你比我们都有钱,本用不着我来养。”
鱼郦握她的手,偏看向她的侧颊,笑说:“所谓生死之便是于危时不离不弃,虽然我可能真的用不着你来养,但是你能这么说,还真是让人心里的。”
万俟灿不喜麻,脸颊微微红,梗着脖:“让姑给你扎几针,你心里更。”
两人相互奚落着,很快回了药庐。
药庐外寂静无边,一弯弦月挂在瓦檐,如许多个平常的夜晚。
了药庐,才觉到气氛凝滞。
屋舍里灯火如昼,慕华澜亲自上阵把人抓住,五大绑压在角落里。
鱼郦刚一屋,便撞上了满屋惊惶失措的面孔。
鱼柳冲上来上打量她,张地问:“你没受伤吧?”
直到人被拿住,众人才惊觉这是一场局。
鱼郦亲自饵,诱人局。
鱼郦握住鱼柳的手,这是重逢来一回发自肺腑的亲密之举,她叹息:“鱼柳,我就知不会是你。”
她走到被绑的人面前,挑起了她的颌。
秀面如秋照影,亦如在邑峰上楚楚动人。
筱梦。
那个从一开始和鱼柳在山练剑,最先被潘玉设计送来的姑娘。
今夜众人酒醉,嵇其羽在屋外守株待兔,很多等到筱梦来送信,一直等到她把信送去才将人拿。
嵇其羽是御前近侍,这些事起来得心应手,不留痕迹。
鱼郦叹:“筱梦,我记得最初见你是陛亲自把你带到昭鸾台的,他说你父亲是镇守西关的大将,战死疆场,将门虎女,让我好好关照你。”
她开始拆解筱梦上的麻绳,面上是最澄净的困惑,“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投靠相里舟?”
筱梦脸上还残存着骤然被抓的惊惧,覆过破碎的惨笑:“你也知,是陛把我带去昭鸾台的,可是如今陛在哪儿?尚,这三年你在魏里锦衣玉,你可能会失去凭靠离失所的痛苦?”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给相里舟递信,害死蒙晔和那许多玄翦卫的原因?”
满屋哗然。
原本对这些事还一知半解的姑娘们终于明白了事的严重,皆神复杂地看向筱梦。
筱梦凄然抬:“我没想害死蒙督统,相里先生答应过我,不会害死蒙督统的。”
鱼郦冷声质问:“相里舟的话能信吗?”
她环顾众人,扬声:“你们在邑峰上都看见了,相里舟声声说他亲见着蒙晔咽气,蒙晔临死前将玄翦卫托付给他,言辞恳切,多会演戏的一个人。”
“还有,你们可知我今夜用诱饵的李莲莲是谁?”
众人茫然,鱼郦垂眸看向筱梦,“一听这个名字你就知去报信,想来你是知她是谁的。”
筱梦咬不语。
鱼郦兀自:“她是定南将军李煜的女儿,那个相里舟号称死于魏军攻伐之的大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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