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心里空的, “她去了蜀郡,那等朕死后,也去蜀郡安葬吧。”
崔良忍泪意:“官家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不吉利……”赵璟笑起来,“生老病死有什么不吉利?世间朝代更迭,帝王无数,哪一个真的到了千秋万代了?不过就是一死, 不过就是一死……”
他散着发, 笑得前仰后合, 直到角沁泪来。
赵璟不肯睡床,趴在地上睡了一宿, 第二日清晨,温光镀于面时,他才悠悠醒转去上朝。
如此夜醉朝醒数日, 在一个暮沉沉的傍晚, 仲密求见。
他听闻鱼郦仙逝,心里喜不自胜,但仍不忘戏, 闭宅门对着鱼郦的牌位哭了好几日, 红着睛来拜见。
“为元思皇后之丧日夜哀哭, 悲痛不已,猜想官家亦如是,一条贱命不值钱,可官家乃万乘之尊,还请万万保重龙啊。”
仲密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拭泪,臃的抖了又抖。
崔良在一旁看着,默默翻了个白。
赵璟夜间宿醉,白日议政,又批了大半日的奏疏,神思有些飘忽,目光落于虚空,半晌才呢喃:“元思皇后……”
“是呀,两府那些官员也太不近人了,官家与娘夫妻,只是享极尽死后哀荣,他们竟也要从作梗,真真是不把官家放在里。”
仲密越说越气愤:“于娘生前教导,实在为她不忿,只待官家一声令,立即给这些匹夫一个好看。”
赵璟看向他,目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朕自有法与他们周旋,左右窈窈已经不在了,不闹什么动静也不必再担心会惊扰到他。”
仲密的目的没有达成,心极度失望,但他掩饰得极好,面上仍旧哀怨戚戚,哭了一阵,仿佛才想起来,躬冲赵璟:“自娘死后哀伤不已,府人怜,向献了二人。”
“民间有传闻,法师可招魂之法,唯有生辰八字合契的人才能承载亡者魂魄。天可怜见,却让遇上了这样的人。”
赵璟那黯然的凤眸倏然亮起几簇微光,“招魂……”
仲密颔首:“请官家恩准召见法师。”
赵璟准了,黄门侍带二人,皆是女,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妪,鬓发斑白,着褐敞袖大袍,莲银冠,手拿香炉;一个二十的姑娘,柳眉桃眸,温婉怯,乍一看还真与鱼郦有几分相似。
仲密在一旁介绍,老妪名大寒,是陈留有名的法师,常为逝者招魂,魂归者说起生前往事无不严丝合;姑娘名叫细蝉,是兰陵郡人士,今年二十有四,生辰八字与鱼郦全然一致,是大寒法师心挑选的盛魂容。
崔良守在一边,嗤之以鼻,心这等拙劣的把戏凭官家心智绝不会相信,谁知御座上传来官家沙哑的声音:“她真能把窈窈的魂魄召回来吗?”
仲密躬,“能与不能,一试便知。”
大殿上摆了张案,大寒将香炉放在上面,围着案起舞,那舞蹈犷奔放,恰如画上的傩仪。
舞了大约两刻,一直站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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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细蝉忽得浑颤抖,像有鬼怪上,丹里发奇怪的声响,眉宇扭曲,面痛苦。
大寒围她起舞,没多时她便停止了颤抖,倏然抬看向赵璟,原本怯的眉目舒展开,潋滟桃眸脉脉。
赵璟与她对视,“窈窈?”
细蝉目盈泪,轻轻了。
赵璟仍有疑窦,试探着问:“你可曾记得,我们记事起第一回 见面是在哪里?”
细蝉:“都亭驿。”
赵璟又问:“朕第一回 说要娶你是何时。”
细蝉面上浮起甜:“是我及笈那晚。”
赵璟终于动容,绕过案走到她前,又问:“我们久别重逢是在哪里?”
细蝉答:“紫宸殿。”
赵璟眶微红,泪光模糊,痴痴凝睇着她。
仲密满意地瞧着这一切,:“就让皇后再陪一陪官家吧,这就告退了。”
赵璟。
崔良也不好再留,只有一边斜睨那个妖似的细蝉,一边不甘心地告退。
大寒将香炉摆正,冲赵璟恭敬:“在香焚完之前,皇后的魂魄会一直停留在细蝉的上。”
他们走后,赵璟坐在太师椅上,隔案看向细蝉,“你怎么还不投胎?”
细蝉凝噎,拭着颊上清泪:“我舍不得有思。”
赵璟:“我看志怪典籍,上面说投胎都讲究好时辰,若是错过了就投不到好人家,你这辈没落在好人家里,辈可一定要瞅准了再投。”
细蝉怔了怔,声说:“若有来生,纵不公侯之府,也要与有思再相遇。”
赵璟的角轻牵了牵,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只那一瞬,细蝉以为自己看错。
赵璟凝着她的面,“你倒是会选,这个细蝉还真与你有几分相似,只是她也好,月昙也罢,与你相较都少了几分柔弱之的刚之气。”
他向后仰靠在太师椅上,喟叹:“朕从前恨极了你的刚,可是到如今却觉得那多可贵,你若生男儿,必不堕士大夫风骨。”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期间细蝉似是动,绕过案想要上前抚摸赵璟的脸,被赵璟偏躲开,他:“这不是你的手,只是个外人罢了,朕不喜。”
细蝉只有讷讷退回原地。
香炉终于焚尽,细蝉若开始时剧烈颤抖,再抬眸时,目的柔散尽,只余仓皇胆怯。
她面带茫然地跪在赵璟前,颤颤:“民女……民女可有冒犯官家?”
赵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你可在里住。”
他唤崔良,让收拾崇政殿的一间寝殿给细蝉居住。
崔良问可是鱼郦住过的寝殿。
赵璟摇:“另收拾一间。”
崔良令命去办,临走时又冲着细蝉翻了几个白。
他好歹是赵璟储君时便伺候在侧的,忠心不二,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妥,便悄悄派心腹侍给谭裕和文贤琛递信。
嵇其羽不在京,只能这两人商议,谭裕是个暴脾气,将桌拍得震天响:“我看仲密那畜生就没安好心,召来个狐狸迷惑官家,还不知要生什么幺蛾。贵人说那个细蝉妖里妖气的,哪里像元思皇后了,官家这么聪明的人竟也能上当!”
文贤琛支手托腮,沉良久,才:“你不要冲动,官家将她留在崇政殿,显然是信了,你我若是这个时候来泼冷,恐怕是正了仲密的计,他若是向官家递谗言,你我二人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提议先不动声,去崇政殿探一探虚实。
两人商定好要去探虚实,谁知刚走到丹陛前便听大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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