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琛是宁殊生前亲自荐到赵璟边的,他刚过而立,正儿八经的二甲士,家境贫寒,与宗亲外戚皆无瓜葛,为人敛谨慎,很合赵璟的心意。
制敕院隶属于书省,直接受萧琅辖制,赵璟还特意找过萧琅,让他好好栽培。
萧琅喜于女儿将被立后,痛快应,给足了官家面,平常衙门议事、草诏都把文贤琛叫到跟前,让他旁听。
文贤琛擢升后,赵璟从宁殊荐上来的几个学生里选一个替他原来的位置,天章阁待制,专门为赵璟念奏折。
这人叫宋理,字参星,三十五岁,是襄州人。十岁便拜在宁殊门,熟读经史集,后上京求取功名未果,在外经商游十几年,前些日才与他的师兄师弟们相遇,约好来上京拜谒师父。
谁知人还未到,宁殊先一步撒手人寰,宋理哀恸万分,闭门不数月,是被师兄拉上御前拜见的。
午后细雨淅沥,云韶新编了歌舞,将原舞姿与戎狄相合,月昙公主参与其,到御前非说要给赵璟献舞。
赵璟正了几关于闱后誊录弥封试卷的旨意,宋理随侍在侧,他不好拒绝月昙,思来想去,便让人去请鱼郦一同观赏。
鱼郦刚迈殿门,便撞上月昙公主好奇的目光,两人俱是怔了怔,各自见礼。
赵璟招鱼郦坐到她侧,笑说:“你这几日着实努力,朕看那些礼规都背得差不多了,特意叫你来松快松快。”
宋理来不及告退,只有上前朝鱼郦揖礼。
鱼郦的视线只在宋理的脸上停留了两息,立即移开,冲赵璟:“有外臣在,会不会不方便?”
赵璟这些日对宋理颇为赏识,“参星不是外人,往后要常在御前行走,不必拘谨。”
宋理为人洒脱烂漫,曾溜翰林图画院只为看姜末的新作,被皇城司逮到,不敢说自己的份,足足挨了五杖,才大哭着叫师兄来救他。
他的师兄们都在三台六里任要职,唯有他,得了个为官家念奏折的闲差,整天还滋滋的。
赵璟在歌舞前对鱼郦说了这件趣事,鱼郦心他惯常是这样,外间将他传得神鬼莫测,可无人知,他的本如此平易有趣。
宋理臊得低,:“臣知错了,也挨打了,为此叫师兄师弟们好一通嘲笑,还请官家回护,莫要再揭臣伤疤了。”
赵璟大笑,赐了他一壶荔枝酒,要他继续陪侍。
丝竹起,歌舞兴,满殿纤腰罗袖,既有柳枝的婀娜婆娑,亦有劲风的飒,两厢完契合,别有一番风味。
月昙在众女舞了一段旋舞,腰肢柔韧有力,手的鎏金嵌宝扇随舞步而闪闪,在歌舞将要结束时,她踉跄了几步,失了准绳,手宝扇飞去,直击向御座上的鱼郦。
距离她一寸,宝扇被赵璟住,再难向前。
月昙慌忙列上前赔罪,舞女们跪了一地,而宋理则默默把刚刚在手里的酒樽放回去。
赵璟把扇扔去,正打在月昙的脸上,她自知理亏,跪伏,:“官家恕罪,娘恕罪,月昙无心之失,万望海涵。”
鱼郦赶在赵璟开之前,:“这把扇倒是巧。”
月昙反应极快,忙把扇捡起来,双手奉上:“愿给娘赔罪。”
崔良递给鱼郦,鱼郦低笑了笑:“还是个小女孩,官家勿要动怒,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宋理也跟着打圆场:“是呀,想不到还有人比臣更虎,多亏官家手快,要不怎么说英雄救。”
赵璟凛若寒冰,发觉鱼郦悄悄挽上了他的手,十指叠,他心戾气暂消,冷:“既然舞艺不,那就都去继续练吧。”
众人如蒙大赦,忙鞠礼后退。
宋理也不好再留,亦起告退。
他们走后,赵璟轻哼:“本来还有几分忌惮戎狄,如今南边战事将要平息,城的神策卫……”他顿了顿,略过:“本来还觉得她有几分像你,想将她留在金陵婚,如今,却是怎么看都不顺了。”
鱼郦温声说:“她不是有意的,只是盘不稳,急于求成,才在最后力气耗尽,自方寸。”
赵璟差忘了,鱼郦习武多年,于剑,自然能看名堂。
他心郁气更甚,把手自她指间来,“你倒是能耐,方才跟个木似的,若我来不及,那东西飞到你脸上,非得毁容不可。”
鱼郦低,不再说话。
赵璟最恨她这副样,斜睨她:“还有十天就要成婚了,你莫不是还存了什么别的念想?”
鱼郦轻叹:“我能有什么念想,我惯用的右手早就废了,如何能接住?”
赵璟一怔,他似乎忘了这件事,当懊悔,把她的右手捧起来,:“我一定遍寻天名医,定会将你的手治好。”
鱼郦是不能跟他生气的,他会哄她一会儿,若哄不好,就会失去耐心,说些难听的话。
她不想听他伤人,只有温驯地。
崔良来禀,说萧夫人和萧三姑娘为贺萧娘封后大喜,特亲自刺绣了一幅并莲双喜薄绢屏风,现这屏风正送去慈安殿观赏,大娘娘请官家和娘前去。
鱼郦极不想见萧太后,两人之间隔着血海仇,绝无可能和睦共。于鱼郦而言,杀越王是为主报仇,而于萧太后而言,这是切切实实的丧之恨。
自打鱼郦有了寻安,味到母连心的亲密,她就不想也不敢再面对萧太后。
但赵璟仿佛有些兴趣:“好,备肩舆。”
鱼郦不敢拒绝他,只有着跟他乘舆去慈安殿。
数月不见,萧太后风采如常,朱氏和萧婉婉倒是见清减,特别是萧婉婉,原本白皙丰腴的面颊凹陷去,两团若隐若现的乌青,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
萧太后望向鱼郦的目光里藏着利刃,可顾及赵璟在,只有忍,招呼他们座。
荆意将那扇屏风搬来。
屏风是正红的绢底,用金线细细密密的刺绣开并、蝶翼双飞,鱼郦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一对蝴蝶,而是三只。
萧太后笑:“这刺绣的技法倒是其次,可贵在寓意,瞧瞧这些蝴蝶,翩跹可,倒让哀家想起娥皇女英的传说,那倒也是一段佳话。”
鱼郦终于明白了,这场鸿门宴的目的。
萧太后殷勤:“婉婉是哀家看着大的,她温顺贴心,不求名分,对官家早有慕,就是不知,这后能不能容得她。”
说完这话,她看向鱼郦,伪装是的厌恶。
鱼郦不说话,也由不得她说话。
赵璟问:“萧相怎么没一块来?”
朱氏和萧婉婉的神略微不自然,朱氏:“郎君忙于政务,无暇分。”
换来赵璟一声冷笑。
萧琅是不这蠢事的,大女儿还未坐上后位,便急急要推小女儿来自荐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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