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六年前,他以祖母的安危相要挟,迫鱼郦给他在周里当应。
万不可重蹈覆辙。
青栀自幼陪在鱼郦侧,纵然分别五年,仍旧对她忠心耿耿,纵有满腹疑惑,也不再问,只是拉着鱼郦的手,央求她保重。
祭奠母亲的法事完,再送走祖母,鱼郦心重担卸大半,反倒能吃能睡,气好起来。
二月大魏与狄戎义和,双方开通互市,大量胡姬涌金陵,好好玩的越王赵玮蓄了几个艺双绝的,他亲自谱曲,排了胡步舞,邀鱼郦过府观赏。
鱼郦正等着赵玮,那日去越王府,惦记着要在门落钥前回去,有一件重要的事未。
越王府的鼓瑟不歇,仲时节,仍有料峭凉意。鱼郦还裹着厚重的狐裘,可王府榭上,几个翩翩起舞的胡姬却只穿了半臂罗衫,随舞姿飞扬甩起的妆缎裙星光闪耀,远远瞧着,好一派繁簇锦的胜景。
鱼郦瞧了一会儿闹,偏冲赵玮:“爹爹近来总是早晚归,说是书门公务繁忙,我想不通,他那个位置,得是何等要的事才能繁忙成这个样?”
赵玮往榭上扔了一斛珍珠,竖起折扇,压低声音回鱼郦:“父皇不行了,御医昼夜不离崇政殿,连朝会都是我大哥代为主持。”
鱼郦早就有这等猜测,只是迟迟没有得到验证,如今听赵玮亲说来,自是大喜。
天病笃,局将至,连天都在帮她。
她“哦”了一声:“太监国,监得时间久了,这国就成太的了。”
赵玮划过一戾气,向后仰,似笑非笑:“我一直没问,你怎么同我大哥闹翻了?从前你们两个不是好的,青梅竹,两小无猜,怎么一朝反目,竟成死敌?”
“闹翻了就是闹翻了,你是因为什么。”鱼郦漫不经意地抿茶,“你总不会以为我与他合伙在戏吧,有这么戏的吗?搭上自己的闺誉,我图什么?难不成是图他把我迎东?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再者,我要是图这个,我什么都不,那位本来差一就是我的了。”
这话说得倒也是。赵玮心想,他大哥那个人看上去沉沉的,其实最会算计,最重声誉。他什么不,他也是太,犯不上闹得自己颜面扫地来他这个藩王弟弟造反。
再者,萧鱼郦能,肯定是过了父皇那一关,若他们合伙图谋,怎瞒得了父皇。
赵玮笑笑,亲自给鱼郦斟一瓯茶:“是我小人之心了,表不要与我计较。”
他生得俊俏,虽不及赵璟,但一双目神采奕奕,这么循规蹈矩地好好说话时,倒有几分翩翩公温如玉的错觉。
鱼郦顺阶,接过那瓯茶,随问:“殿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问题想问殿。”
赵玮痛快:“表尽说。”
“世人皆知,大魏自起兵,冲锋陷阵的多是太赵璟,唯有一仗是被越王抢占了先机,那就是攻周擒拿明德帝的那一场。你几经厮杀,几乎是不要命地抢在了赵璟前,我想不明白,你是同明德帝有什么仇怨吗?怎么那般拼?”
赵玮听完,安静了片刻,脸上的不羁笑意渐渐淡去,目光微邈:“表,你知我从小最盼望的是什么吗?”
鱼郦猜:“把你大哥比去。”
“差不多。”赵玮在一片丝竹笙乐里说:“我希望父母的目光永远都集在我上,最看重我,可惜,不他们表现得多么我,在他们心里,最堪大用的那个人永远都只是我的大哥。谁都他,就连……”
鱼郦偏:“就连什么?”
赵玮没有接腔,将话岔开:“我们自襄州起兵后,都是大哥冲锋陷阵,而我只能些军需辎重补给的闲差。我好容易向父皇请战,他让我守京西粮仓……”
鱼郦回想,当初魏军盘踞于京西一代,瑾穆暗召荆湖南路节度使勤王,节度使偷袭京西粮仓,大获全胜。
所以,当时赵玮的第一仗,是败了,而且败得很惨烈,让魏军因此晚城三个月。
赵玮咬牙:“父皇当初斥骂我,大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知,他就是在看我笑话!都怪明德帝!父皇本来说为安前朝遗民之心,要留他一命,禁至死。我偏不,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他冲鱼郦粲然一笑:“我也真剐了。”
鱼郦的手攥成拳,薄薄的指甲陷里,她用尽全力气,才能迫自己不要起来砍死赵玮。
赵玮回忆往事,得意至极:“我留着他的脸啊,脸是好的,上龙袍往棺椁里一摆,那能看什么?”
鱼郦骤然想起,当初赵璟拽着她去看瑾穆的尸,她探手想要摸他,却被赵璟扼住腕拖走了。
那个时候他就知,那华龙袍的模样,是她承受不了的。
可是他们都不知,她是亲看着瑾穆死去的,她早就见过,她什么都知。
她久沉默,赵玮有所察觉,试探着问:“他们都说表和明德帝有私,真的假的啊?”
鱼郦轻笑:“这你都信?我若真与他有私,他能不替我安排后路?会留我在这里?”
“也是。”赵玮:“他的所有嫔妃和妹们都跑了,哦,只剩一个嫣栩公主,病得走不动路,才留在周里等死。”
“说起嫣栩公主。”鱼郦面靥上带着几分好奇:“我从前见过几回,信之年,是个闭月羞的人啊。”
赵玮一脸得意地凑近她说:“就在我的府上。”
鱼郦故作惊诧:“这怎么可能?官家曾经旨,凡留的李氏宗亲都迁往霜华苑居住,好生安置。怎得可能在你府上?”
赵玮忙:“就在我府上西苑南厢房里,不信我让人带来给表看。”
鱼郦摆摆手:“别别别,我可不见这些前朝旧人,省得到时候又摘不清楚,我信你了,信你了。”
赵玮靠在太师椅上,将紫皂云履翘起,“李嫣栩通音律,我也喜音律,我求父皇把她赐给我,父皇拗不过我,只嘱咐说别声张,别让她怀。”
这倒是乾佑帝能来的事。
鱼郦憎恶地想,早晚要让他们都付代价。
这个念刚一落地,便有王府官慌慌张张地来,附在赵玮耳边低语,赵玮立即脸大变,喝停歌舞,遣退胡姬,冲鱼郦:“父皇吐血昏迷了。”
鱼郦惊惶失措:“那……”
赵玮静默片刻,脸上浮起冷肃的煞:“父皇随时都有可能驾崩,也就是说大哥随时都有可能继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朝一直陪在末座的薛兆年招手:“你上回陈留调兵。”
薛兆年面带惧,朝赵玮揖礼,才磕磕绊绊地告退。
鱼郦目送他离开,赵玮:“不用看他了,我知他不是十分靠得住,墙草一个,待我在皇城占了上风,他自然会来勤王。”
倒是有些小聪明。鱼郦在心底嘲讽,面上未分毫,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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