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 - 第6节

    “——怎么要走了？报上说赵竣跟买家约的易时间是十一啊！”陈淼低一看表，登时急了：“不行，负责追踪的探组还没到位呢！”

    谁也没想到赵竣会因为败兴而提前离场，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指挥车里所有人都张起来。沈酌低声吩咐：“联系探组，计划有变，即刻安排人手准备跟踪。”然后连接现场的耳麦：“1002，设法把目标留在现场或者跟他一起行动，立刻！”

    行动编号1002的“陪酒少爷”是个刚监察的应届毕业生，化装成oney boy已经让他很想哭了，但比起当b他更恐惧沈监察，只得忍不适作小白状，楚楚可怜地伸手去拉赵竣衣角：

    “赵哥怎么这就要走了，多陪陪我嘛，我今晚除了赵哥谁都不接……”

    换作平常赵竣是抵挡不了这样滴滴的年轻男孩的，但此刻他兴致全无，心里只想着接来的易，敷衍地一挥手推开了男孩：“次啊，次再来找你，乖。”

    没次了！今天不拦住你，明天沈监察就会当真把我阉了送来当b！

    男孩扑上去就抱住了赵竣大，连牙关都在打颤：“赵哥，赵哥你别走，赵哥你带我一起去！我舍不得你！！”

    周围一片“这小孩好黏人”的哄笑和借机挽留声。

    赵竣看了表，离约定的易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此时他确实已经被那个小曲败坏了胃，兴味索然地摆摆手：“听话，今晚有正事，明晚再带你去玩儿，啊。”

    赵竣就往外走，男孩简直急疯了：“带我一起去嘛赵哥！人家什么都不要只想跟着你！别走，别走啊！！”

    “嗨呀你纠缠什么呢！”赵竣也急了，顺脚就把小男孩一踹：“放手！”

    与此同时，指挥车里。

    “不行组，来不及！”一名监察组员拿着电话焦灼地抬起：“辖区公安准备加派增援，但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位！”

    陈淼一个“艹”差，又被他生生咽了去，“学，现在该怎么——学？！”

    只见沈酌一手摘指挥麦，迅速脱西装外。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剪裁勾勒肩背，腰线薄而劲瘦，收束在黑西装里：

    “所有人原地待命，技术组准备对我定位。”

    车众人：“？”

    沈酌起拉开车门，一手扯松领带，疾步走向远人声鼎沸的夜店。

    后所有组员目瞪呆：“——监、监察官！”

    夜店门一开，劲爆声浪扑面而来，几乎瞬间把人吞没。

    男男女女纵蹦迪，一张张年轻的脸在彩灯闪烁着迷醉的光泽。沈酌面沉如，大步穿过舞池，路过无人的残桌时顺手捎走了还剩个底的威士忌，仰对瓶闷了一，剩那全浇在了自己上。

    烈酒顺着敞开的衣领去，浸透了白制式衬衣，贴在他前腰背上，甚至勾勒了薄薄的腹肌线条。

    “帅哥朋友吗？”

    “帅哥喝不喝酒？”

    狂的氛围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沈酌推开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转一条走，迎面正是赵竣面带不愉地走来，正准备离开。

    嘭！

    两人迎面相撞，赵竣措手不及趔趄了，心更是大坏：

    “没睛，你——”

    沈酌也不抬，好似醉得都摇晃了，仓促一握他的手才勉站稳。

    沈酌半侧上淋淋的，微垂的睫形成一纤的影，夜店七八糟的灯光打在他侧颊上，那瞬间有惊心动魄的张力，猝不及防撞视线。

    赵竣只觉心脏停了半拍。

    但那只是一眨间的事，沈酌毫不留恋地放开他的手，踉跄肩而过。

    赵竣不自禁地跟着转：“你是……”

    就在这时那“陪酒少爷”奋不顾追来，一句赵哥没来得及，迎面就撞见了这副场景，登时如遭雷击：“监——”

    有勇有谋的“陪酒女”不要命般扑上去，一把死死捂住了男孩的嘴，用力之大险些把自己的傻同事当场勒至厥。

    赵竣睛发直，完全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他只能睁睁地看着沈酌推开洗手间门，可能是醉得恍惚了，回对他莞尔一笑，被烈酒浸过的角勾起一弧度。

    然后他推门走了去。

    陪酒男孩：“……”

    陪酒女：“……”

    惊雷轰隆当劈，两名探员僵在原地。

    半晌那年轻男孩颤抖着手，往死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如果说赵竣刚才只是心脏停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砰砰狂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始动作，追不舍就跟了洗手间。

    沈酌在哗哗冷冲脸，黑大理石洗手台衬得他手指惊人的白，浸透了的侧颊仿佛有难以言喻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赵竣条件反整了整衣领，顺手扯了几张纸，不由自主调整成了最温柔有磁的声调，尽连他自己都听能因为激动而尾音不稳：

    “你……你好啊，跟朋友一起来的？我帮你？”

    沈酌一手扶着洗手台，看上去神智很不清楚。

    赵竣结结：“、人，加个微信？我车就停在外面，不如我带你去兜兜风……”

    哗啦一声响，是沈酌似乎想直起，但站不稳往倒，被赵竣一把扶住了。

    酒香刹那扑面而来，让赵竣立刻就醉了，因为激动过度而呼急促，只听见那“人”一手在他肩上，着醉意在他耳边轻声问：

    “你要带我去哪里，嗯？”

    洗手间门开了，两个探员同时一悚。

    只见赵竣极度殷勤地扶着沈酌走来，后者看上去人事不省，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刹那间两人心电闪雷鸣，小男孩差左脚绊右脚摔个跟，连带爬冲上去：“哎呀这不是我们领班吗快让我来让我来——”

    赵竣立刻：“什么什么，走开！”

    “赵哥，赵哥我们领班他不能去的，”陪酒女急生智，作势要打电话：“我这就叫我们老板过来给您歉……”

    赵竣怒：“我跟你们老板多少年的铁了，要你在这多事？来人把她拉走！”

    女探员被他一搡，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番动静引起了不远的注意，几个夜店保安都向这边望来。

    混本没有任何办法，两人睁睁看着赵竣搀扶着昏睡不醒的沈监察，穿过舞池扬而去，径直了夜店的门。

    舞池旋律劲爆，然而这方寸之地却被可怕的死寂所笼罩了。

    两人都在对方战栗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极度惊恐的脸，半晌小男孩哆嗦着耳麦，开一哭腔：“……陈、陈组不好了……”

    指挥车里众组员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