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更怯,尽时间迫,他依旧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他先是蹲来,借着火光,摸了摸四周的地面和石——都有烧灼过后的焦黑痕迹,他觉到后背上陈年的烧伤疤痕疼了起来。
宁蹲来,伸手摸向那个积满了灰的四方盒。
那是个装饰华丽的锦盒,外包裹着的布料已经散开,无论是盒还是布,都是灰扑扑的,和里装的东西的价完全不符。宁将锦盒拿起,盒盖松动,传国玉玺从里掉来,摔在了地上。
那枚玉玺,玉温,方圆四寸左右,上纽龙凤,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宁面无表地拾起来,连上面沾上的泥土也懒得拂去。玺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装怀里不方便,也怕失落了,宁脆从衣裳摆撕一条细窄布条,穿过玺印上龙爪的孔,绑在背后背着的刀柄上。
此时,他发现空落落的锦盒还有一,沾满了灰尘。
他俯拾起,那是一枚笺,几乎看不颜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拂去上面的尘土,笺上墨迹斑驳,依稀能辨认娟秀的字迹——“宁”。
“李麟”是他的正名,只因他生时,满室异香,国朝上,皆说他是麒麟命格,贵不可言。“宁”是他母亲给他起的小名,希望他岁岁年年,平和安宁。
宁不敢再摸那枚笺了,生怕将那所剩无几的墨迹也抹去,他小心地将笺收怀,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一墙之隔,外面似有声响。
今日本是秋气的好天气,但与宁一墙之隔外的室却有些昏暗。
这本是李朝末帝焚烧过的室,虽然在改朝换代后大肆修葺过,但禁人总觉得此不吉利,鲜少有人来,更有人说,夜后,此能听见有人哀哭,如泣如诉,惹得众人更是敬而远之。
先帝崩逝,新帝登基后,新帝得位不正的传言一直难以遏止,为此,宋知望继位不久后便开始再次修葺那些陈旧的室,取焕然一新的意。为了彰显真龙天的份,他特意挑了此作为起居之,而非先帝所居的富宁殿。
此刻,他踞上座,四都没有灯,他的面容隐在昏暗,让人看不清楚。首,跪伏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大臣。
“战况如何?”宋知望冷冷地问。
跪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不敢说话,好一会儿,其胡最白的那位,颤颤巍巍地开:“叛军初时不敌,后来后来不知怎地,突然起了一阵妖风,叛军用了火攻,我军我军节节败退”
“现呢?”
“火、火止住了,但是”
宋知望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扔,“砰”的一声,砸在几个大臣的手边,碎片溅了一地,也没人敢来收拾。
经这么一,没人敢在吞吞吐吐了,脆一脑全说了。
“火止住了之后,我军威势略逊先前,叛军、叛军乘胜追击,我军撤松原,现战事稍歇”
正当此时,门外有人急急求见,甲胄未脱,是从阵前来的,面惊慌,跪倒便:“济王不逆王遣人阵前喊话,说是他手有加盖传国玉玺的传位诏书”
宋知望坐不住了,拍案而起,质问:“怎么会!”
与此同时,谢燕鸿正立在将台之上,他惊愕不已地看向清河郡主宋琳琅,问:“何来传国玉玺?传说玉玺已经与李朝末帝一同焚毁于破那日。”
宋琳琅没有回答。
将台之上,六双睛,都在盯着将台底的松原。此时,孟霁来了,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一伤。
“两军暂时休战。”他说。
陆少微了声告退,转就要走了,宋琳琅便对谢燕鸿说:“二公稍事休息,若有变故,我会遣人去报。”
如此,谢燕鸿也只能走了。
这位清河郡主实在是藏不,走前,谢燕鸿回瞥了一,孟霁毕恭毕敬,还单膝跪在地上,宋琳琅立在他跟前,仿佛在瞧他脸上的伤。
陆少微扯了他一把,说:“走了。”
谢燕鸿问:“你怎么投到她那儿了?”
“怎么不行?”
谢燕鸿被她反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说宋琳琅是女之辈,那倒也不准确,巾帼也有英雄,譬如他的母亲,若非虚弱,也是个能上阵杀敌的女将才。
陆少微见他无言,只是一笑,摆摆手,径自走了。
有了前一夜的似梦非梦,谢燕鸿便睡得不实,醒醒睡睡。
半夜,万籁俱寂,谢燕鸿睡着睡着便觉到了侧有人。他立便醒了过来,猛地坐起,一把将榻边的人抓住。猛一看过去,竟真的是宁,手空不来,谢燕鸿便抬脚往宁那里踹了一脚。
宁不设防,也没想着防,被踢了个正着,闷哼一声。
“疼吗?”谢燕鸿问。
宁从牙里挤了一个“疼”字,谢燕鸿拍拍脯,说:“那就不是梦。”
“”
谢燕鸿还没来得及问一问宁到底去哪儿了,目光上被他拴在刀柄上的玺印引了——即便是在这灯火昏暗的军帐,也能看它玉莹,气度不凡。
“那是什么?”
宁了被踢的肚,说:“传国玉玺。”
“什么?!”
谢燕鸿整个人愣住了,宁将那枚玺印解来,在谢燕鸿手里给他看。谢燕鸿连忙从床榻上来,双手微颤,捧着那枚象征天命的天印玺,对照着烛光去看。先看龙凤雕刻,再看那八个字,看来看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张开了嘴。
“这是真的吗?”
“如假包换。”
谢燕鸿看了又看,只见玺印的一角有磕碰,缺了一。他激动地说:“这里有个缺,书上说的都是真的,是玉工磕的!”
史书有载,传国玉玺是用石宝玉雕刻而成。玉工将包裹玉的石献给当时的皇帝,皇帝误认为玉工戏,退回石,并旨降罪。玉工伤心惊怒,猛掷此石,石破裂里蕴藏的玉,玉也被磕破了一个角落。
皇帝便收回了惩罚,命玉工将这玉雕刻成玺印。
识人如识玉,不要只看外表,良才质需要慧识之。皇帝命玉工在雕刻时保留这缺,为了自省,也为了警醒后代。
那位皇帝所统御的国家已经覆灭百年,这枚象征天命的玉玺,却传至今。先帝自大破李朝那日起,便一直在寻找这枚传国玉玺。
宁说:“不是,那是我刚才来的路上不小心磕破的。”
接住了
怕惹人注意,谢燕鸿了灯,帐昏暗,只借一漏的星光。他与宁对坐着,间放着光泽莹的传国玉玺。
望着这枚玉玺,念及清河郡主的笃定,谢燕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必定是宁答应了孟霁,用这枚传国玉玺来换谢燕鸿和幸存的谢家人的自由。
“还有小孙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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