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逆旅 - 第27节

    “我在想颜澄。”谢燕鸿说。

    隔了好一会儿，宁又“嗯”了一声，这回总算有音调了。

    谢燕鸿絮絮叨叨地小声说：“从小到大，我都没和他分开过。但他这个人，脑有轴，傻乎乎的”

    谢燕鸿小时候得慢，好一段时间都是矮个。得的伙伴，早早就能骑上大，练习骑，日踏青秋日游猎，纵奔驰，好不快活。谢燕鸿却只能骑矮些的小母，放缰跑起来时，总要落后别人一，不免有些伙伴要嘲笑他。

    颜澄气得脸红脖，要给他：“骑大又怎么样，箭一准都没有，放个铜锣在你面前都不。”

    被他刺的人自然不服气，要比试。日里，圣人是要驾幸殿看招箭班的禁军弓的，便约在那时候比试。

    谢燕鸿心里没底，颜澄怒：“怕什么，谁功夫差谁没脸。”

    等到了日，殿前，禁军皆着紫衫黄襕，雁翅排开，圣人先开第一箭，然后箭如雨密，纷纷垛，又有人衔银碗，加上两肩两手，共五只碗，都能的才是个好手。

    谢燕鸿要与人比试垛，都了，没显谁厉害谁差，嘲笑谢燕鸿的那人并不服气。颜澄像个炮仗似的，又是第一个起来，抓起一个银碗，放在自己脑袋上，让谢燕鸿碗。

    谢燕鸿吓得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

    颜澄不罢休，自己也怕，但仗着义气，把脯一拍，说：“我信你！快！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谢燕鸿骑虎难，好在他箭术好，“叮”一声，颜澄上那个银碗应声被落。

    颜澄睁开闭的，得意得像打鸣的公，看向目瞪呆的众人，大声：“怎么样！你也要碗吗？谁敢替你着碗！”

    自然是没人敢应的。

    这件事传到大人耳朵里，一群小孩自然被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颜澄被他娘用藤条，得都不一样大了。但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笑谢燕鸿了。

    这里自然也还有孙晔，他们仨总是形影不离，他箭，孙晔就憋红了脸，帮他捡箭，给他鼓劲，颜澄说要碗，把他吓得脸都白了，但谢燕鸿并不想想起他。

    “颜澄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谢燕鸿小声说。

    宁突然问：“那我呢？”

    作者有话说:

    章有亲亲哦

    思昏昏

    宁问得没没尾的，谢燕鸿愣愣地看着他，瞪大了，说：“你、你说什么？”

    “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宁答非所问。

    谢燕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好久之前宁就说自己有些想起来了，他们俩小时候的确当过一段时间的玩伴，但谢燕鸿那时候真的太小了，记忆也模糊不清。听到宁说这个，他更加不困了。

    “想起了多少？”谢燕鸿连忙问，“你为什么那时候来我们家，还记得不？”

    宁很认真地回想了一，答：“这些不记得了，就记得你被追得满屋跑，被揍完了光上药。”

    谢燕鸿猛地坐起来，涨红了脸，左右看看，瞪着他，小声骂：“喂！能不能记要的！”

    宁好像笑了笑，谢燕鸿不太确定，因为他极少笑，别说笑了，表都欠奉。谢燕鸿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看他黑的眉，看他线条冷的嘴，回想他到底是不是笑了。

    宁仰躺着，手垫在脑后，看着晴朗的夜空，说：“真的，你就躺在床上哭，耳朵上被扎红，血了，像两粒豆挂在耳朵上。”

    谢燕鸿被他认真的形容逗笑了，自己都记不得的事，他这坏脑壳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呢，你那时候在什么？”

    宁定定地看着嵌在夜幕上的朗朗星辰，说：“什么也没，想给糖给你，但没给，糖了，很粘。”

    说着，宁把一只手从脑后来，在谢燕鸿面前摊开，仿佛在回忆那化的糖。

    宁的声音低沉，娓娓来。在这离家千万里的朔州城外，天为盖地为庐，突然追溯一段童年往事。

    谢燕鸿听得神了，又问：“再后来呢？”

    宁看向他，答：“后来我终于给了。”

    谢燕鸿知他说的“给”并不是童年时候的事，而是在离开京师北上的这一段路上，宁给他吃过三次糖，那桂糖的滋味他似乎现在还能在尖尝到。除了糖还有别的，有莽撞的牙齿，还有柔的，他们曾经齿相依。

    谢燕鸿的心砰砰着，他瞪大，听不见风，觉不到冷，什么也觉不到了。他俯一，望着宁，将他颊边一绺发轻轻拨开，问：“那你现在还有吗？糖。”

    这是明知故问，谁都知没有。所以他没有等宁回答，也不需要等他回答。

    “你没有，我有呢。”

    谢燕鸿从不知，齿相依也能让人销魂。

    孟也说，知好而慕少艾。他也曾经和颜澄、孙晔一块儿，偷偷看些不正经的诗句。什么“绛渐轻巧，云步转虚徐”，什么“卢姬少小魏王家，绿鬓红桃李”，他都读过。读的时候只觉得面红耳赤，等匆匆掩上书卷，又觉思昏昏。

    但究到底，他好像又从未曾肖想过哪家淑媛，纵是桃，也是去找玉脂，凑些新鲜闹，玩儿致玩意儿，从无男女的绮思。他也不别人聊这些，孙晔胆小怯弱，自然不这些的。颜澄看着荒唐，但也从不在他们面前胡混。

    他又怎么会知，原来别人的是的的的，碰碰就要腰。

    真的是比糖还要甜。

    古人写自己误桃源。桃源里自成天地，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他觉自己也误了桃源，风雨飘摇都暂且撇到一边去，有什么之后再说。

    宁奇地笨拙，牙齿磕得谢燕鸿嘴都破了，刺痛刺痛的。但他又奇地耽于其，谢燕鸿与他短暂地分开，见他眯着，微张着，在昏暗光线，瞳变，好像不见底的潭。

    谢燕鸿找回了一神志，着气，撑着宁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要坐起来。

    宁反应比他快，一把将他拽回来。谢燕鸿扑在他上，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谢燕鸿“哎”一声还没叫，宁抱着他翻了个，将他整个人包在怀里，脸埋在颈窝，地了气。

    “你、你嘛”谢燕鸿张地小声说。

    宁也不知自己想什么，摇了摇，发糊得谢燕鸿想要打嚏。谢燕鸿推着他的肩膀，让他松一松，但顾及着他有伤，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推，边推边又问了一次。

    “我不知。”

    宁声音沙哑，好像有什么堵在嗓似的，听得谢燕鸿耳朵发。

    两人面对面贴的很，有些什么反应彼此都知，谢燕鸿尤其窘得慌，但又不敢动，竖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