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言 -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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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车门,冲

    世界末日来临,除了奔逃,还有什么路?

    推开门到大堂,柜台旁正在打牌的一桌人齐齐看向我。

    “老板,还有房吗?”我甩了甩上的,问

    桌上一名四十几岁的年人站起:“只有一间大床房了,你一个人吗?”

    “两个人。我们本来要去厝岩崧的,但雨太大了,就想住一晚明天再走。”我说。

    老板:“厝岩崧啊,那是雨不太好走的。”

    小地方得松,我将自己的份证给到老板,他甚至没问我要第二张份证就给我办理了住。

    拿上房卡,我问老板要了把伞,这才返去接川。

    暴雨如,小小的雨伞本无法承受这样恐怖的雨量,短短几步路,我半边了。

    拉开副驾驶车门,我将伞倾斜过去,川仰看着我,目光复杂难明。

    “柏胤,你要什么?”

    我伸手给他,玩笑:“邀请你登上诺亚方舟。”

    他注视我半晌,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什么也没说,但就像对待那卷廉价的夹心太妃糖一样,从到尾都透拒绝。

    雨我的面庞,远惊雷在天边炸响,我的变冷,伸的手好似都成了冰坨

    “你不车,今晚就只能睡车里。”表淡去,我收手走,僵冷的手忽然一把被人握住。

    川的温就和他的人一样,总是带着凉意,连夏天都不例外,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温,乃至人。

    我对上他黑沉的眸,大笑起来,反手拽着他的手腕,闯瓢泼大雨

    所幸车离农家乐的大门不过四五米,我们转便来到廊川第一时间挣脱了我的手,将雨伞放到门的红塑料桶,我与他一前一后推门而

    “当心脚,别倒了哈!”老板着牌,百忙之空叮嘱我们。

    川先上楼,我跟在后,听了他的话,回:“行,谢谢老板。”

    上到两楼,隐隐地,听到老板和牌友的对话:“还以为是对小侣,原来是两个男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俩男的也能是侣。”

    “炸弹!我炸死你!谁跟男的开房穿那衣服,你少胡说八……”

    不过是两百一晚的农家乐,条件属实有限。明显能看到灰尘垃圾的地面,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洗手间,还有不知睡过几个客人的床上用品,连空调,都是又小又破的三级能效。

    这样的卫生条件,我实在不想用他们的浴巾洗澡,便打算合衣将就睡一晚,明天早上回研究院再说。

    “你想洗澡请便,我就这么睡了。”我用去衣服上的迹,脱了鞋往床上一坐。

    川没有洗漱的意思,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只是寻了张靠窗的座椅坐,静静凝望屋外犹如瀑布倾泻的大雨。

    我脱了外盖在上,见他如此,低扫了起码一米八的大床,突然意识到这又犯他“不坐卧广大床”的忌讳了。

    “你真不睡过来?”我又用老一诱惑他,“我不说,有谁知你破戒了?”

    昏暗的光线川不为所动:“山君知。”

    我嗤之以鼻:“你也是受过等教育的人,不是真信沧澜雪山上有会说话的九鹿吧?”

    “山君是我的良知,我的德,我不可动摇的决心。信仰不是迷信,你慎言。”他幽幽睨我一,带着若有似无的警告意味。

    切,不就睡个双人床吗?还扯上良知和德了。

    “随便你。”

    我心不屑以及,却也不想再跟对方争这些有的没的,给严初文发了信息,告诉他我们要在外住一晚,之后我便关了灯,侧,在雨声里默默酝酿起睡意。

    “雨什么时候停?”

    才刚有意识飘散的觉,床尾那边就传来川的声音。

    我睁开,对着黑暗:“天气预报说明早会停。怎么,急着回去?”

    他没有回答,但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被他一打岔,我反倒有些睡不着了,翻了个,盯着黑的天板问:“如果你不是言官,你想什么?”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川想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那和着雨声的低沉嗓音才再次响起。

    “没想过。”

    我撇了撇嘴,没意思。

    “像娜那样的孩,很多吗?”我又问。

    “以前很多,近两年已经改善不少。”

    为什么会改善,他没说,但我猜,他居功甚伟。

    双手枕在脑后,我不明白:“也不用他们钱,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让孩多受教育呢?”

    我姥姥年轻时就读于洋人开办的女大学,姥爷是与她门当对留过洋的大家少爷。江雪寒虽是女儿,在读书这块却从没受过阻碍,一路读到大学,然后认识了同校的柏齐峰。

    这样的学历,在那个年代已经算不错了,但我姥姥仍然固执地认为,要不是我妈读书太少,考了那样一所“蹩脚大学”,也不会跟我爸认识,而断送一生。

    我姥姥是有偏激了,渣男这东西,跟学历没关系,学校再好,也照样渣得你三观尽碎。

    “因为没有文化,所以漠视文化,看轻文化,最后憎恨文化。”他的语气堪称平淡,似乎已经对那些反智之士习以为常。

    这让我想到《理想国》著名的隐喻:没有得到知识洗礼的人,他们是生活在里的囚徒,看到的一切都带有局限,而读过书的人是那个去又回来的人,试图告诉他们真实的世界,他们却觉得那个人疯了。

    严初文曾经跟我说过,川成为频伽后,厝岩崧变了很多,变得开放了,也更富有了。虽然还有些古不化的老一派,对他的决策颇多怨言,但就像他自己说的,等他们死了,总能推行去的。

    就跟熬鹰一样,看谁熬得过谁了。

    一个话题结束,谁也没再说话,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白噪音般的雨声,我的大脑逐渐困顿,想着再问一个问题后就睡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诺亚方舟’的事?”

    我料定他不可能跟上我的思维,正想向他描绘自己大脑的末日景象,他却毫无预兆地开了。

    “你觉得这场暴雨大到像世界末日。”他用的是笃定的陈述句。

    我一愣,心生难言的震动,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怎么知?”

    黑暗,只有窗,农家乐招牌发的一微弱灯光照来,川坐在那一微光里,脸向着窗外,手肘支着扶手,指尖撑在脸侧。霓虹的光影,他的侧脸如大理石雕像一般俊细腻。

    他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世界末日……这样一艘诺亚方舟,我们能逃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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