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龙君怔然呆坐,许久不能言。
但他看到,尊手那最后一枚棋,正是自己的模样。
那卒字字清晰,指天怒骂:“老夫修行人,本该逆天行事——你既然不为天,就给我来!”
定风波(7)
此时的外界,合浦龙君的寿宴早已断,众人都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躲藏在山海绘卷后面,惊惧加地观察着气的蔓延。
突然,有人叫:“龙君!龙君醒了!”
只见黑雾之,忽有两金光。
仔细一看,果然是合浦龙君从大梦之清醒过来,一对龙瞳之湛然金光,转瞬却又收敛回去。
他站定在黑雾之,龙威很重,驱散了周遭的气。
而留在场地正的那破碎金之,飞了几个黑的字符,被龙君探手一抓,直接在了掌心里,动弹不得。
众人登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兴奋地向着他走去。
“太好了,龙君清醒过来,就无需惧怕这群!”
“我就说龙君不可能被轻易困在幻境之!无赦尊也不过是初茅庐,怎么可能动摇两千年行的合浦龙君……”
“前辈,还请您带我们击败尊!”
然而,无视众人的说法,合浦龙君敖濋却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怔然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默然站立许久,轻轻吐一气:“在那之前,老夫……还有一件事需要证实。”
距离他最近的,正是他的后辈龙七。
龙七只觉得老祖宗双目之间,仿佛转着一层不详的怨气——他或许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龙七失声:“四太爷爷……千万不要被幻境动摇,那都是无赦尊的鬼蜮伎俩!”
“是真是假,我自当辨明。”合浦龙君缓缓回看了他一,展颜慈祥地笑,“绵绵啊,你也大了,该多看看这个世界了——今日,正是一个好机会啊。”
他说罢,整个人忽然迎风而,豁然光华万丈,竟是瞬间化为一须发怒张的五爪金龙,伴随着金石一般的龙声,向天空之上腾飞而去!
地面之上,所有人齐齐惊呼声。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在仰望,他们望着那两千余岁的苍老金龙腾翔而起,最后望了一人间,随后便向着龙门之上徐徐飞去。
龙门,龙门。
从龙族自古以来,龙门便是一个上古传说之地。据说,第一只龙便是在此诞生;所有的龙族也要在死前,至少拜龙门一次。
传说,修有成的应龙可以在此最后一搏,若能越过龙门天,到达那天光之上,便有机会脱胎换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龙——就如那不周山上的烛龙一般,化为神,与日月同寿!
此刻,所有人都知,合浦龙君便是在最后一搏。
青天白日之,金龙的影苍老而又圣洁,这一幕让他们震撼难言,只能静默地在此瞻仰。
只见合浦龙君接近之后,忽而盘旋在祥云,而神秘的龙门天也缓缓现,在众人呈现一玄妙的天光,直贯天之极……
向着更,更接近的地方,飞跃!
天空之,忽而雷云,数不清的妖鬼魅从现,阻拦金龙继续向上。
而合浦龙君怡然不惧,合而上,宛如金雷霆般贯穿一切,在妖的谗言之披荆斩棘,定地向着他的飞去。
再接着,便是九九八十一天劫。
然后,是罡风加,地煞涌,三昧真火宛如彗星一般降临,落在金龙的鳞片之上,转瞬间将他遍鳞伤。
龙血泼洒而,如雨一般笼罩整个龙门山。
可他还在向上飞翔——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势必要见证天的尽、的真,哪怕他因此死消,至少也该亲见证这世间八大天的真相,也让他的龙族后辈们看到这一切——他无所畏惧!
忽然,轰隆一声有无量天劫炸裂而开,刹那间将整个天地照亮成一片银白。
那银白,又有一抹目惊心的血涌而。
一截金的断角,飞旋而坠。
“龙君!”
有人失声叫。
他们已经看到,金龙的影被拥在那龙门天的光芒之间,犹如一片鸿般,轻飘飘地降……
这是所有龙族的归宿。
合浦龙君终究没有成为神龙,他失败了,也即将陨在天光之。
叹息声,龙族的后辈已经化为一条条蛟龙,向着奄奄一息的合浦龙君飞去。
龙君的躯最后落在了龙门山上,一小湖泊前,硕大的龙尾无力地砸落在一山神庙上,将烟火气劈成了两半。
金的龙首就垂落在山,双目微阖,最后的鼻息透着不详的死气……
龙七第一个赶到垂死的龙君边,哽咽叫:“四太爷爷!……”
“莫哭,绵绵,我看到了……”龙君却是已经无法化为人形了,从金龙的咙发低沉的回声,“我虽未得,却也看到了……结局……”
他在那天之,看到了什么吗?
众人只见,从五爪金龙的掌心里,缓缓飘了几个黑的字符,在龙君的前重新组成几句破碎的话:
【……不与易,天……】
【……濋既败,坠于龙门山,寿二千四十岁……】
【……天命所定,永坠回。】
——这是?
从那破碎的大衍天数金里飞的几个字,难是对龙君的预言吗?
可是龙君如果早已看到这预言,又为何在临死之前,双如此多的不甘和愤恨?
合浦龙君敖濋最后的视野里,只看到自己的龙龙孙们围绕一团,哭泣着,念着自己的名字。
他合上双。
分明是自己的选择,已经是龙族最好的结局,在龙门天最后一搏,然后在众多嗣环绕之,毫无遗憾地死去……可是为什么偏偏,耳边仍然响起了无赦尊的那番话?
天命所定,永坠回?
这算什么?
分明是他自己的选择,却为何仍然在金的预料之,为何无赦尊早已知一切的结局?
他这两千余岁的生命,他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悟、所有为了修呕心沥血的努力,难都在天命预料之,一切都毫无意义……
龙门天之,本没有任何龙族能够成神……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一切都不过是徒然逝去的生命,宛如蝼蚁的挣扎和呐喊,天从来不曾在意过……
他们龙族的生命,毫无意义?他前这些幼小而稚的孩儿们,甚至不曾真正看过这个世界的真实,便已经注定了往后的一生……毫无意义么?
这……算是什么?
龙七跪倒在龙君尸首之前,忽然,他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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