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吓唬老夫的胆呢?”
无辜躺枪的霍野:……
他是典型的闷葫芦,自然不到像青年那样乎乎讨饶。
“都快而立的人了,没一个让老夫省心的。”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抖个小瓶,张院判随手向左一抛。
霍野意识接住。
“药油,化瘀用,”简单解释了句,张院判看向霍野,指挥,“你,使劲,给他开。”
接着也不回地门,“老夫去看看药。”
免得留在这儿窝火,折寿得很。
“连累大人被张院判责怪, 是陆某的不是,”耐心等到院里没了声响,宋岫抬手, 朝霍野摊开,“我自己来。”
脚一圈一圈卷到膝盖偏上,他双浸在泡着草药的木桶里,气一蒸, 倒把平日惨淡的血。
回府后便各自沐浴更衣解乏,霍野这会儿换回常服, 却仍尽职尽责,抱臂守在宋岫旁, 见青年逞, 眉梢微挑。
劳心劳力忙活了一天, 先前用晚膳时, 他都怕竹筷把对方的手腕压断, 叫青年自己涂药,又能使多少劲儿?
周遭没找见能坐的矮凳,霍野脆撩起衣摆, 屈膝半蹲, 兀自掉瓷瓶的, “会很疼,忍一忍。”
宋岫失笑, “你怎么和张院判一说辞。”
“我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娃,”浅金药油,质地细腻, 伴着稍显刺鼻的气味,他习惯分辨其成分, 随,“真疼了,难还能哭鼻……唔。”
咙里溢一声闷哼,宋岫吃痛,本能把往回收,却没成功,被男人用一双大手牢牢固定住。
抬,霍野:“不是七八岁的小娃?”
宋岫:……
“大人也会和陆某开玩笑了,”伸指,他隔空在男人脸侧戳了戳,揶揄,“明明一开始总板着张脸。”
“凶的要命。”
霍野重新低,“若将军再动,我只怕会更凶。”
识时务者为俊杰,得了威胁,他掌暗暗想躲的小立刻停住。
青年肤白,寻常的磕磕碰碰,放在对方上,也会显大片青紫,今日实打实跪足两个时辰,颜愈发重。
霍野明知青年是自找的,甚至从至尾都未向他求助,依旧没忍住绷颌,放轻搓宋岫膝盖的力。
张院判留的药油显然是好东西,熬过最初的疼痛,没一会儿,霍野的掌心便起来,得宋岫舒展骨,懒洋洋地靠住扶手。
上一世,总是他帮霍野针灸,这回却彻底掉了个个儿,动作之娴熟,想必平日没少受伤。
明知故问,仗着对方此刻视角受限,宋岫微微后仰,猫似的眯着双桃向瞧,悠悠,“疼的是我,大人怎么皱着眉。”
霍野:……他有吗?
刻意松弛肌让自己面无表,霍野:“将军看错了。”
“哦~”尾音拖得老,青年嘴上合,语调却叫霍野莫名发燥,顿了顿,他又听见对方,“今天我如此风,可大人好像并不兴。”
有什么好兴。
霍野想,其余香客瞧见的是金莲簇拥霞光笼罩的陆将军,他瞧见的却是个伤上加伤折腾自己的普通人。
尽直到此刻,他依然没猜青年到底用了什么法、骗过法华寺包括自己在的上百双睛,但他确信,无论真相如何,一定与“巧合”无关。
老天似乎很少眷顾坐在他面前的青年。
祥瑞一事,确实能打消那些对方被“徇私放”的传闻,代价则是,刚刚缓过一气的青年,再次回到新帝视线央。
机遇与风险并存。
“天降异象,自古皆是归皇家。”隐晦地,霍野提醒。
宋岫淡淡,“景烨若喜那些莲,给他就是。”
霍野手上的动作一停,再开,声音已冷三分,“将军知我说的不是。”
而是人。
恰巧青年现失了亲兵,且无法再征战,将对方纳为后妃锦衣玉地养着,仅会让百姓觉得新帝仁慈,厚待功臣。
如此一来,陆家无后,镇安将军府便名存实亡,哪日青年死,一切权财皆会被朝廷收回,可谓兵不血刃。
以青年的聪慧,怎能想不通这一层?
除非对方愿意。
愿意为了復仇,以更主动的姿态,回到新帝边。
彼此算作普通朋友都勉,青年什么,本与他没有关系,然而,一想到对方要继续糟蹋自己,霍野竟火烧般、翻腾得厉害。
偏偏这檔,青年竟还笑得。
而后,轻轻住他要拂袖离开的手,“原来大人这样担心我。”
霍野的掌心顿时整个儿贴到宋岫上。
“丞相府住着一窝护短的狐狸,景烨暂时还没本事清算林家,自然也要好好安抚皇后,”似是完全没察觉这动作实在亲近得过了,青年微微倾,温声,“既然大人诚恳待我,我亦同大人说说心里话。”
“霍野,以你之能,可真甘愿个禁军校尉?”
一间宅院里住了许多天,他们却从未坦白地聊一聊,总是虚虚实实,隔着层层试探,连关切都七拐八绕。
且直的睫遮住眸底绪,霍野:“将军谬讚。”暗卫乃帝王鹰犬,的都是些难上台面的脏活,潜行杀人的本事,有什么值得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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