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
尾音上挑的询问,叫霍野意识握伞柄,立场相左,夜半窥视,一时难以解释这可疑的举动,他回过,面无表,“我吵醒将军了?”
轻柔的雨幕里,男人卸去护腕佩刀,素来工整的外袍难得松散,显从未展于人前的随,瞧着比白日好接近不少。
宋岫先是被迷了心窍,顿了两秒,方想起摇,“没有。”
闲话家常般,他:“大人也睡不着?”
霍野:“……嗯。”
宋岫附和,“这雨确实有些吵。”
“夜里寒气重,侧院又没有熏笼,”夜风拂过,他拢拢领,朝里让了让,“大人的衣摆了,可要烤再走?”
一细雨, 于霍野而言本算不得什么,但黑夜里那盏孤零零的烛火,以青年比白日更柔和的面, 终究让他咽即将的拒绝。
微微颔首,他三步两步走回廊,利落收伞,这才发现对方没穿鞋袜, 赤足踩在地上,形状纤细且修, 比起寻常男,漂亮得有些晃睛。
“看来张院判的药很好喝。”镇定移开视线, 霍野随手关门, 将房间里快要溢散的意留住, 习惯打量过周遭环境, 他注意到最里侧草草掀开的被, 和丢在上的一本书。
“好喝?”宋岫皱皱鼻,“怎么可能。”
“是吗?”见青年仍未察觉自己在说什么,甚至想转给他倒茶, 霍野隻得赶在对方真正动起来前, 住宋岫肩膀, “如果将军再光着脚走来走去,明天恐怕又要加量。”
宋岫:开门的时候太着急, 还真忘了这茬。
当即屈膝坐住桌边的圆凳,他抬起,悬空, :“好了,没沾地, 大人隻当什么都未瞧见,陆某最遵医嘱。”
掌心一空的霍野:……掩耳盗铃。
这般有神,他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然而,也是因为青年过分幼稚的动作,那在外间踩得灰扑扑的脚底,瞬间闯霍野,半脏不脏的模样,无端叫他勾起角。
借着给自己衣服烤火的理由,霍野将熏笼挪近了些,“小寿呢?”
“他现在是张院判的药童,自然和张院判住在一,”气一蒸,宋岫顿时懒洋洋放松了骨,“其余人也忙了整天,都被我遣回去,老实睡觉。”
“再说,前院住着禁军,后院住着大人,陆某还有什么好怕?”伸手,他拎起茶壶,给自己和霍野各倒了杯,正打算喝,却被对方叫住。
“冷的。”眉微蹙,霍野。
宋岫失笑,“哪那么弱。”但碍于男人如有实质的认真目光,他到底没来,仅虚虚握着。
“三司既已结案,将军府当日被收走的财产,应当很快会归还,”意有所指,霍野,“将军合该多买些婢女小厮伺候。”
“否则,陛怕是又要挂念。”
到时再赏赐一批人来,青年的家,就真成了遍布线的狼窝。
宋岫垂眸,“我明白。”而后,极轻地叹了气。
霍野大概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一品大将军,律可带三百亲兵京,以往将军府堪称密不透风的铁桶,连暗卫都屡屡碰,如今却只剩青年一个。
但,这份无助,亦是对方能活着坐在此的缘由。
“……大人久居京城,可知附近哪座寺庙比较灵?”未等他想好该怎样言开解,青年便主动,“我想场法事,再供些明灯。”
霍野沉默两息,“将军信鬼神?”
宋岫:“聊胜于无。”
直觉告诉霍野,以青年的格,燕州一案真正落石前,对方应该没有这般大张旗鼓祭奠亡魂的心思,偏偏从青年脸上,他找不任何破绽。
“大人怎么一直盯着我瞧?”明知故问,宋岫坦回望,“虽然陆某确实有些姿,但……”
霍野咚地放茶杯:“陆停云。”
未愈,又被监禁,对方哪来的底气和新帝抗衡?只会白白引来猜疑,让自己的日更难过。
“嗯,”一本正经应声,宋岫半没恼,“听着呢,你说。”
仿佛拳打在棉上,霍野张张嘴,反而没了话。
若他面前这个人真懂得服二字如何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场。
“龙隐寺的香火好似很旺,”浑然没在意气氛的沉默,自顾自地,宋岫,“大人以为如何?”
霍野原本无意回答,可这选择实在错得离谱,叫他没忍住纠正,“那是各家闺秀求姻……”缘的地方。
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完,他就瞧见青年藏在眸底的狭促,意识到对方是故意装傻,骗自己声。
“皱眉显老,”隔着空气对方额,宋岫单手撑着,“大人应该多笑一笑。”
一个畏寒,一个要烘衣服,烛火,他们不自觉地挨着熏笼,彼此间的距离比往日更近了些,膝盖几乎快碰在一。
鼻尖嗅到青年衣袖带起的药香,霍野冷的表逐渐化,有学有样,“熬夜伤,将军应该早些休息。”
宋岫小小打了个哈欠,“疼。”
“肩膀疼,也疼,”一样样抱怨,他只差没掰着指数,末了,又对霍野叹,“雨夜漫漫,正适合与大人促膝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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