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打过两次。”祝燕隐问,“沧浪帮,来大吗?”
赵明传答:“没有来。”
掌门人谭大刀原是饭庄老板,砍鸭在行,砍人不行,沧浪帮能有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主要靠鸭血粉丝汤,和武学修为关系不大。至于谭疏秋,在武林也是半个笑话,早些年一门心思想要与大门派的弟称兄弟,结果十有八九会遭到戏,为人骄横霸却又唯诺胆怯,就是个有钱人家的金玉草包。
祝燕隐对谭疏秋不太兴趣,他兴趣的是厉随,于是悄声问:“万仞也在?”
赵明传摇:“没有,万仞的人不喜在武林公开场合面,一般都是夜半约谈。”
因为这句话,祝燕隐差不多一整夜没睡。他一方面觉得这其是不是有误会,自己怎么可能真是江湖客,另一方面又觉这事谁能说得准,万一厉随一刻就拎着烧刀翻窗,并且邀请自己搬去万仞住呢,立刻答应会不会显得太无城府,还是得先拒还迎一番。窗外风沙咆哮不绝,也不知谁在埙,呜呜咽咽不成调,那叫一个江湖有故事。
很希望自己也能有故事的祝二公躺在床上,想七想八,充满期待,若将西厢戏文直接拿来,就是待月客栈里,迎风半开,拂墙影动,疑是猛男来。
结果猛男直到天亮也没来,大厅里的江湖人倒是一个没走。
祝燕隐实在撑不去,一耷拉,在晨光裹起被哀怨睡了。
……
万仞里,厉主刚燕回殿,江胜临就端过来一个碗:“吃。”
两人相识多年,厉随已经习惯了对方三不五时捣鼓一贴新药,看也不看地端过来一饮而尽,却皱眉:“甜的?”
江胜临答:“甜就对了,燕窝红枣炖阿胶。”
江胜临补充:“都是昨日祝二公送来的,我看东西还不错,正好滋养你最近疲累。”
厉随想起了那些绸缎捆着的,神似聘礼的朱红礼盒,胃里是一挛。
江胜临将空碗放好:“现在所有江湖门派都聚在福满门客栈,等着见祝燕隐,甚至连万盟主也差人送了封请柬,邀他共商讨伐教一事。”
武林盟主万渚云,是个事圆的老好人,武功只能勉排排行榜前二十,人缘却是第一好,威望极。本来照他的江湖地位,是无论如何也不该主动搭理祝燕隐的,这回既然亲自送去请柬,那么很明显,最后的目的也必然是厉随。
江胜临劝:“武林盟如此有诚意,你不如顺推舟。”
反正大家都是要讨伐教,人多势众总比单打独斗,更何况厉随还有陈年旧伤在,赤天数年前能伤他第一次,现在保不准就能伤他第二次,想起来总是不放心。
厉随没接他这句话,只问:“教的人也守在客栈?”
“是。福满门里目前遍地江湖门派,他们还敢靠近,可见功夫不低。”
“留着他们。”厉随吩咐,“将来一前往雪城,或许会有用途。”
江胜临,提醒:“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带着祝家那位一同北上了,否则他怕是会有危险。”
好好一个江南富贵少爷,先是撞坏了,后又稀里糊涂卷江湖风波,仔细想想也是倒霉。所以在翌日看诊时,江神医没让他再去玄鳞塔,而是亲自带着药童前往福满门客栈,倒是从侧面一步坐实了祝二公了不得的大佬份。
祝燕隐已经心思活络了两天,尤其是在收到武林盟的邀请函后,整个人更是蠢蠢动躁起来,打个嗝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涌力,还试图站在床上练习飞檐走。
“公。”祝小穗在外敲门。
祝燕隐矫健躺回被窝,虚弱捧住心,免得又被唠叨:“什么事?”
祝小穗:“江神医来了。”
祝燕隐目光切,几乎要将推门来的神医灼两个,他很期待对方能说些什么波诡云谲的行话暗语,但可惜,江胜临看诊看得相当心无旁骛,上来就试脉,完全没有合演的觉悟。
赵明传问:“伤如何?”
“并无大碍。”江胜临:“用银针刺激位,再辅之以药,或许就能恢复记忆,只是治疗起来相当耗时,少则半年,多则年也有,说不准。”
祝小穗立刻邀请:“那神医可愿与我们一回江南?”
江胜临摇:“怕是不行,我已答应万盟主,要与他同去东北雪城。”
祝小穗一听就急了:“只要公的伤病能好,我家老爷愿奉上酬金万两,明珠千斛,锦缎百匹,玉佩十对,至于江南的田产屋宅,漠北的汗血宝,还有各御赐的珍贵药材,更是想要多少都有,还请神医再考虑一吧!”
江胜临听得微微一,你们江南首富果然好有钱。
不如大家打个商量,让祝老爷把教买来。
祝燕隐继续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江胜临清清嗓:“我虽不能去江南,祝公却能去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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