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来的是江胜临, 他手里端着乌黑一碗药, 脸也乌黑, 整个人都写着山雨来风满楼,祝燕隐很懂行地问:“蓝姑娘不理你了?”
“理了。”江胜临将药递给厉随,吁短叹, “但我在与黄家四妹对战时,表现得实在太不勇猛了。”要是再有一次机会,自己肯定能得更好。
祝燕隐安他:“没有啊, 我听影卫说,你还打伤了一个, 这不是很厉害。”
厉随可能是被药苦到了, 心不是很好,于是毒刻薄地开嘲讽:“被打得衣不蔽四逃窜,确实厉害。”
江胜临怒:“扣你五年!”
但现在“扣五年”的威胁其实也不是很好用,因为祝二公请来的一百多位大夫正住在城里,俗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就还是要替厉主看一诊的。祝府家把他们分为十人一支的小队伍,每天照不同的时间段拎着药箱登门,此等隆重盛大的架势,别说其余武林门派,就连万仞的弟们也被唬住了,还以为自家主受了多么重的伤。
从里来的御医:“若好好调养,二十年是没问题的。”
祝燕隐激他:“江神医也说二十年。”
太医院世代传承的皇家名医怎能受得了自己和江湖野路一个平?于是胡一翘:“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然后祝燕隐就又去找了江胜临,说,“王御医一听你也同他一样说二十年,颇为不屑。”
江神医觉得莫名其妙,不屑就不屑吧,我还能去打他一顿不成。
祝燕隐被噎住了,他循循善诱,大夫怎么好用武力比低,难不应该他说二十年,你说三十年,他说四十年,你说五十年。
江胜临:“你以为这是在竞价买宝?”
祝二公抱怨:“我倒是想竞价。”
江胜临:“……”
忘了你银多。
话本里毁天灭地的大都是要活一千年的。晚上歇息的时候,祝燕隐盘坐在床上,双手挤住他的脸,搞激励教育,你看你得这么凶,功夫又厉害,一定不能只活二十年,我们争取往三位数上靠。
厉主表稍微有些疑惑,因为他原本以为自己再活五十年就算与他白了,怎么现在突然又变成了一百岁。一百岁,好啊,他想起了武林那些胡到腰的老,实在是太了。
祝燕隐促,你怎么不说话了?
厉随从鼻里挤一个敷衍的“嗯”字。
祝燕隐质问:“你不想和我一起命百岁吗?”
厉随皱着眉回答,我觉得一百年太了,七八十差不多。
但祝燕隐持要活到一百岁。
于是两个人就因为意见不合,在床上打了起来,打骂俏的那打,祝二公手脚并用气吁吁,厉主只用了一只手,或者说只用了三手指,就能把他在床上不能动。
祝燕隐趴着说:“九十岁,不能再少了!”
厉随亲他的脖:“好。”
王太医开的药更加酸苦。
他站在床边引用各医书和病例分析,只要我们先如此这般,再这般如此,就能令厉主的旧伤不再累及心脉,只要心脉无损,那往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厉随抬一饮而尽。
站在旁边的江胜临:别人开的药你怎么就不叽叽歪歪嫌苦了?
啊,好气。
……
又过几日,各门派也陆续启程,率领弟浩浩离开雪城。此番围剿教比想象更加顺利,主要靠万仞,虽然厉主依旧一脸“我杀这天”的冷酷气质,受伤亦不见半分可怜虚弱,反而更加狂躁凶残——主要现在沧浪帮的谭少主跟个二愣似的,曾经带着心补品登门探望,结果被活活扔了来,差挂在了树上。
谭疏秋:丢人。
祝燕隐安他:“不丢人,你与明传兄合力杀了金蛤,江湖人人皆知,那可是教护法,往后至少能十年。”
谭疏秋抓时间邀请:“那祝兄将来愿意来沧浪帮一聚吗,我爹可以亲自厨鸭血粉丝汤。”
祝燕隐拍拍他的肩膀:“再说再说。”
在名剑门动之前,兰西山特意设宴席款待赵明传,以谢他一路带着祝燕隐找大夫、医脑疾。席间多番客气,倒叫赵明传受之有愧,连说自己除了帮忙牵线寻医之外,并没有额外照顾过什么——况且祝府的气派,哪个江湖门派能照顾得起?
赵明传又补充:“倒是万仞的厉主,一直在照顾祝贤弟。”
兰西山不动声地问:“有多照顾?”
赵明传答曰,同吃同住,同车同骑。
兰西山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隐隐开始焦虑了,主要现在扯胡的手法上,几乎将没剩几都拽秃。
而隔大外甥还在准备回王城过年的事,他不仅带上了厉随,还将整个万仞都捎上了,并且吩咐祝章,我记得咱们在王城景开街有一片大宅,你派人快加鞭回去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收拾来,我要待客。
忠诚的老家:已经连景开街的大宅都想起来了吗?
祝小穗则是充满希望地问自家公,是不是在过年之后,厉主他们就要回西北了?
祝燕隐看着天真无邪的小书童,他的脸,转雪白雪白地飘走了。
看起来好莫测。
……
祝府与万仞离开雪原时,是一个大晴天。
祝燕隐没有去焚火殿看,厉随也没兴趣重返旧地,至于什么潘仕候啦,原野月啦,所有糟心的人和事,更是一并丢给了武林盟理。对于现在的两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回王城过年,然后再一起去江南,一起去西北,一起活到一百岁,或者九十岁。
车粼粼,一路碾过冰雪,碾过土地,从万里寂静碾到人声鼎沸,沿途经过的小村庄已经挂起红艳艳的灯笼,而巍峨的王城大门就在不远。
厉随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骑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他懒得骑,踢雪乌骓在车外打了两三个响鼻,见主人像是不打算来,就大摇大摆混祝府的车队,到抢豆饼吃,横冲直撞的,让整个队伍都变得歪七扭八。
坐在颠簸车里的舅舅:“唉,江湖。”
祝府在王城的亲朋好友不算少,听说祝燕隐要留过年,自然得登门拜会,以及顺便还要再拜会一江胜临,毕竟当初祝二公的脑疾闹得全家都不安宁,现在治好了,酬一座金山亦不为过。
江胜临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机会难得,于是跑去问蓝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蓝烟无无求地回答,没有。
两人都不怎么懂得享受,也没兴趣银,江胜临说,哦,那我就去回他们。
结果门恰好遇到祝燕隐。
祝二公比较有恋经验,他教江胜临,就算蓝姑娘不要,你也是要送的。
江神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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