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44

    德国饭店并非大饭店，算是个比较清静的所在。霍相贞单手拎着白家的汽车夫，大步星的往里闯。饭店里的国茶房试着拦他，结果被他一肩膀撞了个四脚朝天。照的汽车夫的供，他停到了一间客房门。侧耳贴上门板听了听，他听到了低低的女人嬉笑声音。

    一把将汽车夫搡了个跟，他后退一步，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大开的同时，房的景也在响定了格。霍相贞目眦裂的瞪了睛，只见迎面是一桌麻将，桌边坐了一大一小两个艳妆姑娘，正拿了骰作势要掷。房靠墙的大床上，条条的躺着白尼。而一名登女盘了一条坐在床，正挑了一签烟膏，就着烟灯烧烟炮。在他门的一瞬间，白尼猛然坐起，睁大睛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

    白尼无话可说，只在心告诉自己：“完了！”

    霍相贞收回目光，将房众人重新扫视了一遍。虽然他从不往风月场所走，但是他知正经姑娘不会一聚一群，围着个少爷在饭店里开房间。最后盯住了白尼手边的整烟，他盯了良久，末了冷笑了一声。

    他迈步走向了大床，吓得登女慌忙伸起了，一只手抓起挂在床的小包，包还张着嘴，被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一拿，只听“啪嗒”一声，一颗莹白的大珍珠落在地，一路了老远才停。

    霍相贞垂帘，又笑一声。他劳心费力给白尼找的新鲜玩意，转就被白尼拿去孝敬婊了！

    他不能、也不屑对女动手，看她们一都是自降份。弯腰抓住了白尼的衬衫领，他轻而易举的拎起了这个小人儿。

    一秒，他忍无可忍的动了手。一记耳光去，他几乎是恨了白尼！

    耳光声，屋的三个女人一起闭了睛。霍相贞太狠了，那一掌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在白尼的脸上了疾风。白尼顺着他的力向旁一栽，随即被他拉扯正了，反手又是一个嘴！

    白尼的小白脸上立刻隆起了隐约的指痕，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全凭衬衫领吊住了。晃晃的垂，他低低的咳了一声，鲜血开始顺着鼻孔和嘴角往，滴滴答答，越越急。

    霍相贞不为所动的盯着他，终于开了：“尼。”

    了，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好，白尼。”

    然后他像对待一尸首似的，拖了白尼边往外走。白尼塌塌的垂了手脚，也的确是像一尸首。沉甸甸的从床上落到床，他没穿鞋，右稍微一动，他仿佛是还想挣扎，然而一动过后，他放弃了。

    霍相贞的脸上没有表，拖着白尼向前一直走。把白尼拖过门槛，拖过台阶，拖过雪地。末了在后方载着卫士的汽车前停了脚步，他拉开车门，然后俯拦腰抱起白尼，往车一扔。白尼猝不及防的落到了几名卫士的脚前。卫士们不明就里，愕然的低看他；他向上睁了睛，看他们也全是陌生人。

    霍相贞站在车外，“咣”的一声关了车门。转走向前方的座车，他弯腰钻车。正襟危坐面向了前方，他沉声了命令：“回家！”

    汽车到了家，霍相贞继续拖了白尼走。霍府虽然主少，但唯一的主权倾一方，有办法用力弥补人气的不足。天气冷极了，从戎穿着一薄薄的袍，照例是里外忙得脚不沾地。顾承喜成了他的首席大跟班，里外的跟着他走。霍相贞门之时，顾承喜袖着手仰着，正在指挥勤务兵往大门上悬挂绸和五彩电灯。忽然见了霍相贞和白尼，他和勤务兵一起愣住了。而霍相贞也不看人，自顾自的径直往里走。白尼垂着脑袋不见脸，上半只有衬衫甲，穿着薄袜的双脚全趟在了雪里。

    顾承喜平时不把白尼往心里放，如今也不知白尼是犯了什么罪过。可是意识的追了一步，他替白尼冷和疼。他总觉得白尼是个生惯养的小孩，小孩犯了错，教训教训也就得了，还能真打？

    追过一步之后，他打了立正。霍相贞明显是动了大怒，这个时候，自己犯不上去霉。哪怕他把白尼活吃了呢，跟自己又有个关系？

    正当此时，从戎带着人迎面走了过来。他那一帮人全是个恭而敬之的姿态，双手托着的锦缎盒，里面装的是霍家先祖的遗像。和顾承喜一样，他们也统一的先立正后靠边，目瞪呆的看着年前这一幕新鲜景象。白少爷的地位，外人或许不知，家里人却是都清楚的。大年的，大帅能把白少爷当死狗满地拖，难白少爷的地位不保了？

    从戎捧圣旨似的捧着盒，没有兴趣去大爷和白少爷之间的恨仇。哪怕大爷和白少爷互相打破了，在他也只是狗咬狗。大爷有时候像驴似的，说翻脸就翻脸，如果白少爷肯一时雄起，把大爷挠个满脸，也算是给他报了仇。

    霍相贞走了一所小楼之。

    小楼是他当年念书的地方，府里人都将它称为大房空置已久，等闲没有人来。家也都被搬得差不多了，只在楼上还存了许多旧书。就近走一间空屋之，他将白尼向一扔，然后惊天动地的摔上了房门。

    白尼蜷缩着躺在了地板上，袜磨破了，脚趾也了了血。他懵了，不是因为那两记大耳光。在霍相贞破门而的那一刻，他就懵了。

    正当此时，门外低低的发“咯噔”一声，是霍相贞用钥匙锁了门上暗锁。白尼怔了一怔，忽然如梦方醒的坐起了，爬到门扬手拍门：“大哥，大哥，你别关我，我知错了……”他带了哭腔开始嚎啕：“我知错了……大哥……你回来啊……”

    霍相贞一个人在大雪地里走，走得杀气凛凛，一步一个脚印。他知白尼玩，年纪轻轻的，应该玩，反正自己有钱，供得起，可以让他随便的玩。

    可是，他的小弟，他要用双手捧着的小人儿，竟然是跑去饭店，开个房间，再叫一群女陪着他打小牌大烟。他最鄙视最厌恶的事，白尼一次全齐了。

    “陪我一辈……”他在心里喃喃的自语：“还说要陪我一辈……是啊，可不是得陪我一辈？没了我，谁供着他？”

    大雪地白茫茫的，前后都没有人。霍相贞走着走着，忽然停了脚步。一pi坐在了新雪，他盘起双，又摘了上的厚呢礼帽。抓起一把雪搓了自己的额，他想给自己降一降温度。太里活动了一神经，一牵一扯的锐痛不止。

    闭了睛摇了摇，他又觉不对——白尼也许只是堕落，只是没息。从小看着大的小弟，应该不会用言巧语欺骗自己。

    否则的话，自己未免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可是，霍相贞不明白，一个真着自己的人，怎么一边能对自己撒撒痴，一边还能守着三个女大烟？

    窑，鸦片，都是最令他厌恶的肮脏东西，白尼不知吗？

    霍相贞又抓了一把雪，满脸的搓了一遍。正当此时，忽然有一只手拍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