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贞一离了北京,从戎就成了闲人,但又是闲而不闲,因为上没了差事,还有他的买卖。顾承喜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有脸面的副官,及至今天了宅大门,他才知自己是小瞧了人家。
从戎住着个三的大四合院,听差仆役一应俱全。听说大爷的救命恩人来了,他笑眯眯的了门,亲自迎接:“顾爷来了?听说你们前些日去了天津,怎么样?见着大帅了没有?”
顾承喜拎着一串红柳绿的礼品匣,没想到宅这么阔,几乎有些傻:“见着了,大帅……忙的。”
从戎穿着一薄薄的灰鼠袍——从来不穿棉,因为嫌臃,不利索。拉起了顾承喜的一只手,他很谅对方的怯:“大帅是忙,一年到总不得闲。顾爷到了天津,没趁机会玩玩?”
顾承喜不由己的跟着他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颇为羞涩的提起了手里的礼品匣:“玩了,玩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给副官带了儿东西,我……”
从戎接了他那串匣:“顾爷,你可真是的。你是个刚当差的人,手里能有多少钱?你要是来一次就带一次礼,将来我还敢招待你吗?记住,往后不许了。你对大帅有恩,照理来讲,我都该跟着大帅激你的。”
顾承喜张了张嘴,没想好回答,只喝了一西北风。
了宅的小客厅,顾承喜生平第一次坐了沙发。pi上颠了颠,他自己笑了:“像棉包似的。”
从戎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说起来,还是现在的人更享福。过去的人再有钱,他也坐不上沙发汽车、用不着电灯电话不是?顾爷多加把劲,日后也像我似的置办一份小家业,比上虽不足,比却有余,也不枉人生在世活一场,你说呢?”
顾承喜知从戎是个稳当人,他敢说自己是“小家业”,实际的家业就必定相当之大。故意装笨笨脑的样,他讪讪的笑:“我?我不敢想。”
从戎向他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敢想?想都不敢,怎么能有息?虽然你是个外来的,没有基,但你是大帅的恩人。这一笔老本,够你吃一阵的了!”
顾承喜心里有小糊涂,脸上笑了大糊涂:“副官,我是个乡小,什么都不懂。往后你多教教我,要不然我一个人……像个傻似的。”
他这话说得太实在了,引得从戎笑了声:“顾爷,谢你这句话了。虽然我也本事不济,但是蒙你看得起我,有忙我一定帮!军需我知,没大事,有大事现在也不到你。别走了,午带你去玩玩。”
顾承喜依旧是笑,心想怎么谁见了自己都要带自己去玩?不过玩是好的,他们这帮人的玩法,真让自己见识。
在八大胡同的一家清小班里,顾承喜见识了名震北京的国状元。从戎提前嘱咐过他,说这班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的级货,让他手脚老实。其实这话本不必说,他对于娘们儿一直是不大来劲。尤其级娘们儿们一个个飘飘仙的,更让他连句玩笑都不敢开了。
从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兼贵客,班上的人全对他毕恭毕敬。在姑娘的香闺里混过了小半天,从戎丢了一沓钞票,带着顾承喜往外走。及至上了汽车,顾承喜忍不住问:“副官,一觉都没睡,就给那么多钱?”
从戎向后一靠,命令前方的汽车夫开东安市场:“本来用不着给那么多。不过我不在乎钱,为的就是买个乐。”
顾承喜还是莫名其妙:“你也没乐啊!”
从戎笑而不语——其实他只是想来寻求一神上的藉。如果真乐成了,大爷想必也不会再专他了。有些事不消说,他自己里明白,大爷心里更有数。去年贪得过分了,结果挨了大爷一个嘴和一记窝心脚。今年得收敛着,另外要笼络住大爷的救命恩人。大爷是个好人,万一哪天自己真犯了滔天的大罪,恩人一句话,大概胜过自己叩一百个响。
在东安市场的一家酒楼里,顾承喜和从戎吃了顿饭。从戎在酒楼里遇见了几个熟人。顾承喜冷旁观,听熟人都是有份的面人,其一位似乎还是次之。从戎对他们答不理,他们却是满面风,此起彼伏的招呼“三爷”。
于是顾承喜又了知识。原来副官只在霍府是副官。了霍府,他是一般人都结不起的三爷。自己声声的称他副官,真是有不识泰山了。但是话说回来,他不明白从戎为何能有冲天的权势和气焰。表面看着,从戎的气派仿佛比军需的还大。次端着酒杯过来敬了他一杯,杯之后两人聊了几句,说的都是某某总如何,某某师如何。从戎的语气很沉静,仿佛总和师全在他的手心里。
顾承喜暗暗的了,认为自己没跟错人。
顾承喜够不着霍相贞的边,所以只好对着从戎使了劲。他本来就是个灵活的,而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放之天皆准的真理。压着自居为乡佬,他豁去凭人笑话,决心去从戎手的一名小学生。开学不过几日,他又了许多的学问——霍相贞简直就是从戎手的一张空支票,从戎着这么一张支票东拉西扯,居然攥住了满手的人脉,连军需的背了人,都要尊他一声三爷。
顾承喜觉霍相贞是被从戎吃了大,心里几乎要愤愤不平了。一边不平,他一边又听到了些许风声,说从戎之所以能有着天大的面,乃是因为他那一细白合了静帅的胃——霍相贞字静恒,外面的人提起他,统一的称他一声“静帅”。
这个消息,顾承喜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他本以为如果平安边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应该是白尼。至于从戎——从戎净,利落,神,和气,像狐狸,不像兔。
这天午,他又溜达到了宅客,然而扑了个空。宅的门房告诉他:“我们三爷去府里了。”
“府里”自然指的就是霍府。顾承喜心一动,暗想:“他回来了?”
霍相贞的确是回来了,不过与素日不同,他是被副官搀汽车的。从戎早早的候在了府外,如今见了,连忙上前问:“大爷怎么了?”
白尼随其后的了车:“冒。”
从戎取代了副官之一,扶了霍相贞:“冒?”
白尼撅着嘴:“他一喝酒就兴,一兴就撒。穿着单衣往外边跑,不冒才叫怪了!”
从戎轻描淡写的答:“哦。”
然后他抬手摸了摸霍相贞的额。霍相贞面红耳赤摇晃着走,额成了一块火炭。
16、病
从戎把霍相贞送楼上卧室,给他宽衣解带,端喂药。霍相贞昏昏沉沉的不说话,凭着他摆。末了展开一床羽绒被给他盖好了,从戎对着白尼一招手,轻声说:“白少爷,您也和我去吧?”
白尼看了他一,听他声不是好声,话不是好话,于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哟,你脸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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