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喇嘛了,问,“亲人还是人?”
陆修知亲人所指,意为有血缘关系的人,但他与次仁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只在灵魂之有联系,这样能算亲人吗?
陆修迟疑:“亲人。”
“是你的什么人?”大喇嘛又问。
“人。”陆修又更正。
他见过形影不离的青年夫妻,也见过白发苍苍的老翁与老妪,他觉得他们应当是人。
“嗯。”大喇嘛了。
陆修说:“但他已经转世了。”
大喇嘛说:“往生了啊,那就很难。”
陆修说:“你能帮我找到他么?不需太准确,大致的地方也行,我这里有他生前用过的一件东西……”
陆修想把从来不离手的转经筒给大喇嘛,这个转经筒,陆修总是保护得很小心,从来不让任何人碰到它,生怕碰坏了。
大喇嘛看了一,没有接。
“他不一定就在西藏转世。”大喇嘛说,“也许去了东藏,也许去了汉人的地方、满人的地方、蒙人的地方,这里若找不到,你不妨往东边去看看。”
陆修回过神来,似乎确实如此,他成为龙之后,还没有去探索过这个世界,起初他只以为世界就是羊卓雍措湖与周围的区域,但从旅人们,他渐渐地知了世界很大,这地方叫“藏”,而除了“藏”之外,还有更辽阔的疆域。
往东边与西边走,都一看不到尽,哪怕是龙,也不能在一天飞遍世上所有的地方。
“我先在这儿找吧,”最后,陆修,“他说不定在等我。”
大喇嘛说:“他生前,一定与你缔结了生生世世、两相悦的愿望。”
陆修不想再回答,沉默地离开了桑耶寺。
就这样, 浪
西藏的东面还有东藏,东藏再往东,则是河西走廊与蒙原,再是关东,是满人的地方。沿着青海往,则是四川,了四川,就是汉人的世界,也即真正的神州华了。
听说世上最多的就是汉人,多得像秋天时漫山遍野的青稞、冬季时铺天盖地的雪。
陆修对着地图端详,颇有疼,第二个十年里,他离开西藏,来到了青海。理说,他该回前后藏继续寻找,但他没有。
不知为什么,陆修总觉得“他”已经不在西藏了,也许跟着自己的直觉走,才是正确的。既然世上有这么多汉人,那么“他”回到汉人的可能就很大。
他牵着牦,来到理塘的第二天,牦也死了。
它已经很老了,陆修买它时,它已有六岁。
他现在要找的目标,成为了一到十岁的孩,再过几年,他也用不着扮成货郎了,于是他选择将所有的小玩意儿都散给了理塘的孩们。匆匆辨认过每个孩,便一路往东边走去。
他从冷古寺听到了一个词,叫“随缘”,可他不能随缘,毕竟他的生命是有限的,只有拥有无限生命的个,才能随缘。他在世上遍寻“他”的踪迹,每过一年,自己的生命就会少一年。
他可不想到自己很老很老的时候,才找到“他”的转世,到了那个时候,陆修就是一条老龙了,无论什么生命,到得老了的时候,都会显得疲惫,就像他的牦一般。
于是他重新抖擞神,复又往东边走去,他经过甘南,终于抵达了原神州的边缘地带。
光绪年间,是一个充满战火的朝代,民间躁动不安,陆修看见留着辫的人类,对他们充满了陌生。人族亦对陆修带有好奇的目光,却因他穿藏袍,原民只将他当作西藏来的旅人。
他沿着剑门关往南方走,又过了大约五年,现在他必须寻找十五岁以的少年了。他沿着成都、广汉往东,来到重庆,人简直多得犹如天上的繁星。
他听见幼儿啼哭,也听见老者的濒死叹息,他经历了酷暑与严寒,总觉得要找的“他”还没有现在这里。
不在这里,又是在哪里?
在四川逗留了两年后,离开重庆时,他幻化为黑龙没,在江里漂,再变幻为人,赤条条地顺着江漂往,漂过三峡,前往湖北。
已经十七年了,足足十七年。十七年的光,甚至令陆修有记不得那个孩的相了,他依稀想起他的名字叫次仁,那一世,是旺臣土司家的小儿……但他这一路上,总刻意地不去调次仁的名字,改而用“他”来代替。
因为这十七年来,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多太多,用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来为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作标记,无异于把他视作这无数人类的某一个,意味着他可以是次仁、常仁抑或其他的什么仁……这对于陆修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你应当也被我起一个名字,陆修心想,这样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了,就像你也曾经为我起过名字一般。可他还没想好,起一个什么样的、专属于他陆修的名字,所以把这件事暂时搁置,只用“你”来称呼他。
他顺而,路过江三峡,望向岸边的青山与树木。
这样不行,陆修心里又说,我得先自己想清楚,得有个方向,否则这样去人越来越多,每一刻都有人在生,有人死去,很难找到他。
于是陆修在白帝城找了个地方,决定先制定他的计划,有了计划,才好执行。
他从梳理了前十七年的往事,梳理了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回忆过往的行为,总结经验,用掉了他大半年的时间。接着,他又开始冥思苦想,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一个已经转世的灵魂?
哪怕这个灵魂,他相信自己看一就能辨认来,但世上的灵魂这么多,也终得偶然遇见,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首先,陆修可以肯定,“他”转世的结果是人,因为“他”是个善良的孩,辈投胎几乎不可能去当动,只有在灵魂破损的况,才会回到前几层去重新修行。
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
当然,也可能会是“她”。
陆修整理完讯息,在白帝城的一个破庙,静静地思考着。
我必须先找到,能寻找转世灵魂的办法。
最后陆修承认了,不能再这么没有目标地找去,否则永远不可能找到。
那么,哪里有寻找转世灵魂的办法呢?
这不要,如果有这个办法,他就一定能找到。
陆修于是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这次的反省,为他指向了一个正确的方向。秋时节,寺外金黄的银杏树叶,也被一阵寒风刮了起来。
西藏没有这办法,他问过了,那么原呢?在人间游历了十八年,陆修渐渐知人族也相信凌驾于这世界一切法则之上的“宿命”。这宿命,在西藏被称作“缘法”,在原则被称作“命理”。
也许对命理的诠释,能解答他的疑惑,为他指一条明路。
禹州
当天晚上,他睡在乌镇的桥,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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