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气 - 第75

    关雪息说：“我家里事了，可能要糟。”陈迹问：“什么况？”关雪息：“我把我妈惹了，她搬救兵，叫关靖平来收拾我。”陈迹：“……”陈迹：“他们想什么？”关雪息：“不知，但无所谓，能把我怎么样？”关雪息从来不畏惧父母权威，对他们只有迁就和忍耐。当他不想忍了，他什么都不怕。刚才他说自己是为了在何韵面前扮演一个完的儿，才自己抗压力，遇到什么困难都不退缩。但其实他骨里，就是一个不畏难不退缩的人。可话又说回来，家是每个人的 从此一二净，永享自由关雪息丢一颗重磅炸弹，险些把房炸了。那一瞬间，关靖平和何韵的表彩至极，让人一辈也忘不了。一片死寂，空气近乎凝固。关雪息好了最坏的打算，是挨骂，挨打，或者别的什么，他都有心理准备，并不惧怕，也不打算乖乖受着——他会反抗。但预想的打骂没有发生，关靖平怀疑自己听错，喃喃问了句：“你是什么？……同恋？”他腔调茫然，仿佛一句接着就要问“同恋是什么意思”。但关靖平见多识广，当然不可能不明白，他只是一被震慑住了。他混迹官场多年，经历丰富，恐怕也没遇到过这么惊悚的事。关靖平的声音唤醒了呆怔的何韵，她的第一反应是关雪息瞎说，故意气她，怒火腾腾：“你再说一遍？！”关雪息站起：“我是同恋，听不懂？——同恋就是喜男的，生不孩的意思，懂了吗？”关雪息生怕自己不挨打，吻轻蔑，神嘲，仿佛是被陈塘关东海边的哪吒三太附，只等关靖平和何韵被刺激得发疯，他就横剑自刎，剔骨还父母，断绝亲关系。从此一二净，永享自由。——关靖平和何韵暂时没疯，先疯的是他。何韵泪模糊，转回客厅，抄起墙角一把扫把回来揍关雪息。劲儿没使上几分，得灰尘满屋飘。她边打边骂：“你胡说什么？你就气我！什么同恋！你想把我气死，你故意恶心谁呢？！”关雪息夺过扫把柄，一把扔门外。何韵抄起书桌上的一摞课本往他上砸，关雪息不言不语，何韵痛骂不绝，关靖平突然猛地拍了门，大喝：“够了！别吵了！”——他竟然成了个拉架的。关雪息意外地看了他爸一，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关靖平压低嗓音，隐隐怒：“吵什么吵？老房隔音差，他不要脸，我丢不起这个人！”

    “……”太好笑了。关雪息扑哧笑声：“你要脸？原来你还知要脸啊。”“我不是人！我就是你们的脸面！”关雪息推开何韵，走到关靖平面前。他早就了，曾经关靖平低伸手抚摸他的，而今竟然要抬看他。当儿能给父亲带来压迫的时候，他们之间势必要起冲突。但关雪息只丢这一句——这一句就够了，他跟关靖平没有第二句话好讲。关雪息走客厅，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自己洗了个苹果。洗完不算，又拿果刀削。他仿佛是最终赢家，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没人能把他怎么样。锋利的刀刃，细窄的苹果绕了一圈又一圈，关雪息心得快，手却不抖。削完，半个苹果肚，关靖平和何韵仍然呆立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你们没话说了？”压抑的气氛也不能让关雪息收敛半分，他也不抬：“没话说就散了吧，傻站着累不累？”何韵闻言泣了一声，纸巾擤鼻，哭得两肩发抖。关靖平拍了拍她，让她休息，给了一个“我来解决”的安神。关雪息用余光瞥见这一幕，抬手指了指对面沙发，邀请似的让关靖平坐。关靖平没坐。他站在关雪息面前，低问：“那个男生是谁？”“跟你有关系吗？”关雪息“嘎嘣”咬了一苹果。关靖平：“你不说我也能查来。”“随便你。”关雪息毫无惧意，“查到又怎样？你是要给他五百万，‘离开我儿’，还是要杀人灭？演电视剧呢？别搞笑了。”这会儿关靖平从震惊冷静来，消气了。他竟然笑了一声：“关雪息，你以为五百万很少吗？你见过这么多钱吗？”关雪息瞥他一。关靖平：“我不给他五百万，用不着这么多，只要送他国就够了。”“……”“你不稀罕国，有人稀罕。”关靖平带着他自认为的对人的察，平静又傲慢地说，“人是经不起考验的，关雪息。你为了他不肯走，但他一定会为了留学机会抛你。信不信？不信我们走着瞧。”关雪息懒得纠正关靖平对自己的错误理解——他拒绝国不是因为不稀罕，也不是因为谈恋——算了，他的父亲母亲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他。关雪息不再对他们抱有幻想，多解释一个字都嫌浪费。而关靖平似乎认为，只要拆散他和他的男朋友，就能将他从歧途挽救，教他放无意义的，奔赴直冲青云光宗耀祖的大。关雪息简直受不了关靖平这满满一的“爹味”，那么居临，那么自以为是。同时又觉得他有可怜——这人被他们大人的社会规则驯化而不自知，像一群养在圈里的家畜，一辈都不会理解什么是真正的自我和自由。关雪息把最后一苹果吃完，果扔垃圾桶，嘲讽：“走着瞧呗，等你好消息。”……飞狗一整天，到了晚上，关雪息才终于得到片刻安宁。不知后来关靖平离开时又对何韵说了什么，她不吵不闹也不哭了，没晚饭，门不知什么去了。关雪息煮了一袋方便面吃，原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没想到，脑袋一沾枕就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睡前他给陈迹发消息说“明天见面聊”，陈迹回了句“好”，让他别不开心，好好睡。当时关雪息困意上，稀里糊涂地想，陈迹还不知关靖平要去给他“送钱”的事，知之后会是什么表？一定很想笑吧。关靖平实在自大，他甚至都不知“那个男生”是谁，就先认定人家一定缺他这钱，敢全国属他关靖平最有钱，想拿谁就拿谁。可笑至极。第二天早上，关雪息被闹钟叫醒。开学第一天，他起床洗漱，收拾书包。客厅里没动静，何韵似乎一夜未归，自然也没早饭。关雪息不奢望还有饭吃，他没被赶家门，纯粹是因为他爸妈都不想把事闹大，叫左邻右舍看见，脸上无光。关雪息不在乎，他昨晚煮面，今早泡面，将就着吃了一就背起书包去上学。——明明什么都没变。一样拥挤的公，熟悉的上学路。他上车，车，走在校园里，与一个个熟面孔肩而过，却突然觉得脚的土地实了，天更宽了，也更蓝了。关雪息神清气，仿佛完成了生命的大蜕变。他才不在乎关靖平和何韵会有什么后招，都是徒劳的挣扎罢了，他们要么彻底接受他，要么和他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