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气 - 第15

    像他这平等地“普照万”的人，理应有些孤独，但可能因为年纪小，两一线式的生活较为单纯，关雪息暂时还没觉到。他可不认为自己有缺，他觉得一切都好的。不好的已经解决了，比如关靖平，比如陈迹。关靖平走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烦他。陈迹也走了，虽然他说完那番话之后，陈迹没有给明确的答复，但看样是默认和解了。——这是关雪息自认为的。没想到，事的发展和他想得并不一样。他和陈迹是周一打的架，事后被请了家。但关雪息去李德好那里卖了顿乖，好话说尽，连忽悠带保证，哄得李主任同意不请他家了。关雪息逃过一劫。陈迹却没有他这本事，第二天就把妈妈叫来了学校。陈迹的妈妈和关雪息想象完全不一样。她不像陈迹那么冷漠那么凶，反而特别和善，似乎不好，面苍白泛黄，走路也有些慢，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温柔。她一二的楼门，就有好事者私底悄悄传八卦，说：“陈迹竟然真的被请家了，他妈看起来人不错啊，怎么会这样？”言外之意，陈迹这少年犯的妈，不应该是好人。既然他妈这么好，那他爸肯定有问题吧？有其父必有其嘛。当时关雪息去政教检讨书，刚来，迎面碰上陈迹和他妈妈门，后者竟然冲他笑了一，接着低咳嗽了两声，肩而过。她不好，似乎常年喝药。关雪息闻到了，心想，原来陈迹上若有似无的苦味来自这里。既然她不好，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学校呢？陈迹的爸爸在什么？难不成，陈迹也是单亲家？也可能是爸爸工作忙。这个念在脑海一闪而过，关雪息没想，只觉得有不好意思——是他牵连陈迹的妈妈跑这一趟的。虽说，他只是火上浇了把油。李德好生陈迹的气，主要因为上周五陈迹手不轻，把钱博他们给揍惨了。不同于对关雪息的信任和纵容，李德好对陈迹比对任何人都严格。上回听他骂陈迹，关雪息觉得好凶。但现在一咂摸，能碰上一个愿意给他上学机会还愿意严格教他的老师，其实陈迹算走运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严师徒。不怕老师骂人，只怕老师不搭理人。听杨逸然说，二班的某些老师就不怎么陈迹，估计都知他是问题学生，不好，万一把他逆反了呢？他可是敢杀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歧视和孤立一直存在。只是大分人默默行，不挑明罢了。关雪息言必行，和陈迹井不犯河，当十六没有这个人，就连宋明利在他耳边讲陈迹的坏话，他都当没听见。宋明利说到过分，关雪息偶尔也会反驳两句，叫宋明利少传那些没谱的事儿。但他天地，还能住别人的嘴？宋明利他们可是一都不喜陈迹。刨除那些不良传闻，陈迹也不招人喜。他孤僻，不合群，从不跟男生们一起打球。用杨逸然的话说：“整天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摆臭脸给谁看呢？”关雪息始终不发表意见，宋明利和杨逸然很不满意。他俩活像是皇帝边的两个大太监，每天向“雪息大帝”谗言，让他把陈迹这个臣贼拖去凌迟死。最近半个月，谗言与日俱增。宋明利说：“陈迹本没打算跟你和解。”杨逸然说：“对，他昨天课间cao时偷偷瞪你，神好凶，今天育课又盯你。”宋明利说：“指不定憋什么坏呢。”杨逸然说：“是啊，他对你的关注度已经超过正常人的范围了，反正我觉得不正常。”宋明利说：“还有，前几天有个八班的女生给你送书，你还记得吧？那女生路过二班的时候，陈迹突然白了她一，差把她吓哭。”

    关雪息：“……”越说越扯了。宋明利犹不自知，继续：“你说他什么意思啊？株连九族？不仅恨你，连喜你的人都恨啊！”杨逸然叹了气：“我觉得我们那天冲动了，不该打他，每次他一看我，我心里就瘆得慌……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说他惦记啥呢？是不是想报复我们？”“……”关雪息本来是一个字都不信，但这两个大太监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不由得他不信。可见明君不好当，一不留神就着了佞臣的。其实，关雪息自己也觉得，陈迹似乎很关注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神，是气息，是他偶然从陈迹边经过时，陈迹微微一顿的脚步。这些都若有似无。关雪息觉得，他是被宋明利和杨逸然洗脑了，受心理暗示影响，太。而宋明利和杨逸然之所以会这么想，纯粹是因为他俩心虚，害怕陈迹。他们打心底认为陈迹会报复，无论陈迹什么，他们都觉得是报复的前兆。“报复的前兆”没完没了，今天午，突然来了波大的。已经开学三周了，新学期的课程逐渐张起来，除非特殊况，关雪息每一个课间都在题。今天了一场秋雨，室外泥泞，不便门。课间时，学生们大多在走廊活动，剩的待在班里学习或闲聊。关雪息习惯了教室嘈杂的背景音，一函数题到半途，却忽然发觉嘈杂声降低了。先是降低，接着，完全没了声音。——不知为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他心觉奇怪，后知后觉地抬起，发现自己课桌前站了个人。陈迹。“……”关雪息题的时候，宋明利在他旁边玩手游，也被突然现的陈迹惊了一。他在桌底悄悄戳关雪息，打了个手势，无声暗示：看，这“臣贼”果然来“”了！一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几十双睛盯着最后一排关雪息和陈迹的方向，静待 “放学一起走吗？”宋明利万万没想到，臣陈迹，抢的不是关雪息的龙椅，而是他这个大太监的宝座。——关雪息给陈迹讲题，总不能让陈迹站着吧？不方便。虽然，宋明利觉得站着也行，但陈迹的神很不友善，仿佛在告诉他：“不行，你快。”宋明利敢怒不敢言，满腹屈辱地去了旁边的一个空座，把关雪息同桌的位置让给了陈迹。一班教室死一般寂静。陈迹和关雪息并肩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