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 - 第71章

    一碗面顾飞吃得没滋没味儿的， 本来说好要去王旭家吃馅饼的现在也去不成了， 这方便面跟大馅饼一比，那真是格外的无趣。

    特别是一抬就能看到坐在自己对面发呆的蒋丞，这面就变得更没意思了。

    顾飞有儿担心，蒋丞现在这状态，看着真不像是真的缓过劲儿来之后的平静， 而是本就还恍惚着没醒。

    今天晚上他不想让蒋丞一个人呆着， 但现在又不敢随便开让蒋丞留或者自己上蒋丞那儿过夜去， 总怕哪一句话， 哪一个，就让蒋丞爆发了。

    吃完面他把碗洗了， 回到店裏的时候，蒋丞还坐在那裏没动。

    他过去把桌收了放到一边， 站在蒋丞边。

    “钢厂那个房间， ”蒋丞过了时间才问了一句，“今儿晚上有人在吗？”

    “没有。”顾飞回答。

    “陪我去那儿待一晚上吧，”蒋丞说，“我不想在熟悉的地方过夜。”

    “好。”顾飞。

    又站了一会儿，蒋丞也没动，顾飞也没他，走到收银台后边儿坐了，打开了手机。

    朋友圈裏就这儿时间已经刷爆了，说是这边儿有人楼了，一个个有的在打听，有的说得有鼻有就跟他在边儿接着似的。

    顾飞退朋友圈正想玩几把游戏缓缓脑，王旭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楼的听说是你们隔街的？

    顾飞没回覆。

    王旭又发了一条过来。

    -有人说是蒋丞他爸，他是不是就住你家隔那条街？

    顾飞皱了皱眉，街坊四邻相传在这个时代裏因为搭上了各即时通讯工而变得惊人的迅速，让人害怕。

    -这事儿明天要有人瞎传了，我就找你算账

    -我也没瞎传啊，我这不是第一时间找你问吗，我都没问蒋丞

    -反正我要听到有人说，我就找你

    -卧槽！行行行，我去警告一，行了吧

    顾飞没理他，关了手机，这会儿消除也不想玩了。

    “几了？”蒋丞问了一句。

    “八多，八二十六，”顾飞看了他一，“你……”

    “再坐会儿吧，”蒋丞说，“我现在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动，就想这么楞一会儿。”

    “嗯。”顾飞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了手机，开了消除。

    蒋丞这状态他很了解，不想动，不仅仅是不想动，脑也不想动，就那么团着，楞着，空白着，就好像任何一动静都会把自己拉回现实裏，那些害怕去面对的，各烦和恐惧，就会跟着你微小的一动静，一样涌过来。

    看着老爸死在河裏的那段时间裏，他不知有多少个晚上就是这么坐着楞着度过的。

    蒋丞就算在那张小凳上坐上一天一夜，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明明这一切，蒋丞都不该去面对去经历去承担，却又被莫名其妙的送回了这裏。

    蒋丞想要离开，就算他生在这裏，他的父母都是这裏的特产，他也依然不属于这裏，顾飞有时候会害怕，害怕蒋丞会沈去。

    好在蒋丞骨裏的那份“傲慢”一直在着他，无论在怎样的环境裏，他都站着。

    顾飞家店裏墻上有一个小钟，每到一个整时，时针往前走一格，都能听到轻轻地咔地一声。

    响过第三声之后，蒋丞知已经11了。

    他很困，非常困，觉自己一闭就能睡着，但真的闭上了，一直闭到了睛都酸痛了，也睡不着。

    这状态很折磨人。

    李保国最后飞一跃的场面他没有看到，但落地时的声音，划过前的那只鞋，却像甩不掉的梦境，半真切半模糊地不断在前晃动，恍惚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那是梦到的，还是真的经历过。

    天儿的了，午文的时候他还了汗，这会儿却觉得手发凉，全都发凉，一阵阵的起着疙瘩。

    唯一还的地方是他的睛，如同火烧一般地发，并没有泪的冲动，尽他来这儿之后泪有儿发达，但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因为李保国的死而想泪，他跟李保国之间没有那份，只是睛发，也许再继续去，他就会痛了，他不得不一直用手着睛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最后他嘆了一气站了起来，回过看向顾飞的时候，顾飞也已经站了起来，把手机息了屏放兜裏。

    “这关过了吗？”蒋丞问。

    “过了。”顾飞说。

    “扯8，”蒋丞说，“我就没听到过关的声音，都是失败的，这局还没打完。”

    顾飞笑了起来：“耳朵真好，我音量都调到一格了。”

    “给我，”蒋丞伸手，“我玩玩。”

    顾飞拿手机递给他，上面那关果然是没过完，不过虽然步数只剩了7步，但大有希望，他低看着屏幕：“走吧，去小房间。”

    顾飞拉开店门的时候，他往外看了一，街灯亮了，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一条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之前的喧嚣已经被黑夜抹掉。

    这一瞬间他有一奇异的觉，那么可怕的事，那么震惊的事，让几条街的人都为之疯狂尖叫的事，就几个小时而已，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一切都已经变成了这一家一亮着的灯光的一段反覆咀嚼的佐餐佳品，再过几个月，过几年，就像顾飞杀了亲爹一样，变成一段走了样的坊间传说。

    多么奇妙而可怕。

    蒋丞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关闭了余光，这样的状态能让自己像是一枚被壳包裹着的小黄。

    顾飞跟他并排往钢厂那边走，一只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推着，有障碍的时候会微微带一把，他就可以跟着这个力度避开地上的石砖块和沟沟坎坎。

    一直到顾飞打开了钢厂那间小房间的门，他坐到了沙发上，才松了一气，抬起看了看四周，把已经过了两关的游戏还给了顾飞。

    “啊，”顾飞说，“我应该改个昵称叫我背后有人。”

    “改吧。”蒋丞靠着沙发笑了笑。

    这沙发上之前的垫和铺的布都换成了细麻的那料，凉快不粘肤，很舒服，他又开始觉得疯狂地犯困了。

    “你先……起来，”顾飞扳着沙发想拖来把沙发放平，“我连你一块儿这么一拖，这沙发就得散架了。”

    蒋丞站了起来，往前慢吞吞地走了两步，想想又嘆了气：“应该洗个澡再来，起码刷个牙什么的。”

    “有，”顾飞把沙发拖来，放倒了椅背，“你看看厕所裏那个小箱，李炎应该在裏面放了一次的牙刷巾什么的，吧，反正你那也不能见。”

    蒋丞了厕所看了看，厕所裏什么都没有，但角落裏放着一个塑料箱裏东西还齐全，不过一次的牙和巾包装上都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