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26
河神。
这个在陆吾人的记忆,早已褪的名字。
据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荒地,因为饥荒迁徙的陆家先祖带着同伴来到此地,见一条大河环绕而过,鱼米丰,遂在地定居。
其后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在此繁衍的人越来越多,荒地也变成了一座沟通南北的小城。
在此期间,陆家经过三起三落,曾经三次建立过王朝,一次统一原,一次占据南方,一次偏安江南。
三次兴盛,三次崩殂,虽然财富依旧,但显然是越发衰微,荣光不在。
这也因此成为了陆家历代家主的一个心病,他们曾数次试图重现祖先的辉煌,却又不断地失败,不断地重来。一件事若是执着太久,久到积累百年的重担压来,就会渐渐成。
在陆家祖先的记载,陆家的兴盛并未无由,而是来自河神的庇佑。
河神一说,最开始究竟发源于民间还是陆家,已经理不清了。陆家先祖的笔记里,讲述着他带领同伴到达栖息之地,原本在风雨难以存活,但大河边有一座破旧的神庙,他们躲了去,最终风停雨住,捡回了一条命。
而在神庙之,陆家先祖得到了一块“神令”。
这“神令”究竟从何而来,或许是为了保持神秘,又或许本自己也说不清,陆家先祖并未记载,总之有了”神令”,先祖带领同伴在大河边扎,从此之后有如神助,一路飞快地兴盛起来,甚至了天共主。
这让陆家对“神令”礼拜,认为全族的气运都来自于神明,那座神庙的主人,不正是大河里的河神?
陆吾人渐渐地崇拜起了河神,只是这河神姓甚名谁,是何等模样,却没人说得清。
神庙里的神像不知在什么时候坍塌了,只是在老人,传着河神似乎是一隻兽的说法。所以小城才会有上古神兽陆吾曾在此栖息的故事传,却不知陆家人认为,自家乃是真正能与河神沟通的存在。
他们自封为神明的眷顾者,在历史上数次的大河氾滥,鼓动乡民送一个又一个“新娘”,将之供奉给河神。
但神明的眷顾似乎消失了。
陆家—代不如—代,復国的希望越发渺茫,随着前朝末帝逊位,民国共和开始,时代似乎彻底抛弃了旧日的帝皇,在这样一个年月里,休说復国,连继续着人上人的贵族,好像也快成了要被推翻的事。
而陆吾城,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河神。
大河许久不曾氾滥,更多的人,更多的文化涌来,终有—天,祭拜神明,供奉新娘,会被所有人视为—件愚昧之事遭到唾弃。
神明真的抛弃陆家了吗,又或者,祂其实从未眷顾过陆家。
就在这时,陆寒生了。
他生的那晚,一直供奉在陆家祠堂里的“神令”第一次发了光芒。光芒如同清冷的月辉洒了满地,幽光之,幼小的婴孩睁开了睛。
陆寒从有记忆起,就一个人住在听涛院里。负责他饮起居的只有李妈妈,偶尔的时候,祖父才会来看他。
至于娘亲,听说在他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与父亲并不亲近,若是说实话,连谈都没有过几次。
这样一片空白的人生,让他哪怕饱读诗书、遍览群纶,依旧单纯到了极致。他的记忆很单纯,心很单纯,连绪都很单纯。
”只有不履红尘、不染凡缘,才是真正的神。”陆老太爷这样告诉自己的儿陆霆,“我知,寒是你的独,你会犹豫,但他原本就不是凡人,他是河神!”
是的,陆老太爷将他看了河神,当成了唯一的一救命稻草。
陆维奇从束髮读书的那一天开始就被父亲教导,陆家的未来绝不是现在这样,陆家曾经是天共主,是神眷之族,陆家祖祖辈辈奋斗的唯一目标,就是复国。
復国,这个陆家永远也摆脱不了的。
陆维奇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反抗,又从反抗到麻木,最终成为了全心全意地狂奉献。
他从陆少爷变成了陆老爷,又从陆老爷变成了陆老太爷,同样的教导,同样的执念,再一次施加到了他的儿们上,又生孙,孙又生,这个宿命没有尽,要拖着他们所有人,到荒谬痛苦的地狱。
直到陆寒生了,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没有人敢于质疑陆老太爷,又或者有人心有疑惑,但只要一想到若真的能成大事,就是牺牲一个孩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陆寒被整个家族隔绝了来,他被作为一个“神明”养大,要让他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才会任人摆。
而这一次,为了供奉神明,让“河神”更满意,陆家决定奉上的除了“新娘”,还有更多更多的人。
“除了你,你肚里的孩也是祭品,还有……”齐老太太抓着瑶姬的手,“还有你爹在外面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难,”瑶姬灵光一闪,“您是说幻梦散?”
“我不知那玩意叫什么,只知陆家有一从祖上传来的邪药,叫香引。”
给人服香引的过程,名曰“引香”,引香一旦成功,就会有“”“”之别,其效用正是与幻梦散一般,但并不会让人神誌不清,“”的上也不会现图案。
香引比幻梦散更厉害的是,时日越,“”对“”的迷恋就会越,最终达到百依百顺的地步,成为名副其实的。
陆家一心想要復闢,所的准备当然不单单只是养一个“河神”。他们要用香引控制那些把握着国家上层的人,藉此将陆家推到帝皇的位置上。
不过这法只是一次的,因为“”会渐渐虚弱,活不过半年就会死去。
而这些“”,同样也是祭品。
只是间不知了什么岔,陆家还没开始实施计划,香引就改换面成了幻梦散。
联想到李东溟曾说幻梦散是从齐家去的,瑶姬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幻梦散本就是齐老爷自作主张。
他作为将女儿献去的知者,应该会得到陆家一定程度的信任,可能他藉此得到了香引不完全的方,藉此调幻梦散,用以攫取不义之财。
一瞬间脑海闪过许多念,瑶姬:“阿婆,家里是不是钱财吃了。”
老太太嘆了气:“咱们家看着光鲜,其实从你曾祖父开始就有了败象。到你爹时,他又不善经营,终于得不敷。我说既然今时不比往日,那就不要再摆这样大的架,他却拉不那个脸。总说什么齐家累世大族,祖上还辅佐过陆家皇帝,必是要东山再起的。”
或许正是如此,齐老爷才铤而走险,参与了陆家的计划。但他偏又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瞒着陆家来幻梦散,这才了脚。
“不能再耽搁了,”老太太示意瑶姬赶起,“这屋里都是我的心腹,你不必担心,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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