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长嫂为妻） - 第88章

    这话来，卫夏顿时张起来，然而蒋纯在卫家毕竟是主，他也不敢表示什么，只能站在一旁候着，拼命给远站在门的卫秋使着，卫秋看着他挤眉，片刻后，嫌弃扭过去。

    卫夏：「……」

    蒋纯站在廊里看了一会儿，楚瑜和卫韫一直在说话，两人倒没什么违矩的动作，然而那氛围却总是浮动着那么些如香一般柔的愫在。蒋纯瞧着他们，目光平静，等了许久后，蒋纯突然开：「他们平日一贯如此？」

    卫夏明白蒋纯是在说什么，他不是个傻的，早就明白了许多，此刻却只能装着傻：「二夫人问的什么？是侯爷和大夫人相吗？侯爷年纪小，对大夫人多依赖些……」

    「你这是在糊谁呢？」

    蒋纯气得笑声来，转看着卫夏：「他年纪小，你年纪也小吗？我问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非要我说来，让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才真不知二夫人在说什么。」

    卫夏被骂得脸也不太好看，蒋纯抿着不说话，她盯着卫夏，片刻后，终于：「你先退。」

    卫夏应了声是，转站到一旁去。

    卫韫在屋里枕着手和楚瑜聊天，有一搭没一搭。

    正事说完了说些趣事，说到半夜里，卫韫打了个哈欠，楚瑜看了看天，同他：「回去睡吧，你也累了。」

    卫韫从地上起来，打着哈欠：「那我去了，嫂嫂好好歇息。」

    说着，卫韫捡了自己的披风，走门去。走楚瑜的院，转过廊，卫韫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廊间，提灯等着他。

    她穿着青白绣外袍，着了月白底衫，妇人髮髻让她显得庄重沉稳，哪怕如今她也不过二十。

    卫韫瞧见她，不由得有些诧异，小心翼翼叫了声：「二嫂？」

    蒋纯了，招了招手，卫韫到蒋纯边来，恭敬：「二嫂可是有事吩咐？」

    两人并肩走在廊上，蒋纯慢慢：「你兄去之前，总同我说，诸位兄弟，他最担心你，你这个人执拗，不知变通，打小就是，要什么，就一定得要到。」

    卫韫，神越发恭敬。蒋纯继续：「可是小七，这世上的事儿吧，不是你想要，就一定得去拿。」

    卫韫愣了愣，他抬起来，看着蒋纯：「嫂嫂有什么要说的，便直说吧，您这样拐弯抹角，我听不明白。」蒋纯，抬看了看天：「此时何时？」

    卫韫不明其意，诚实回答：「亥时。」

    「不若去我房里坐一坐吧。」蒋纯轻飘飘声，卫韫有一瞬间呆滞，随后结：「如今夜，嫂嫂有事不如明日……」

    「为什么不去我房里呢？」蒋纯停住步，转看他，目平静。卫韫觉得有些尴尬，憋了半天终于：「如今夜了，我去嫂嫂闺房怕是不合适……」

    「既然知不合适，为何还待在你大嫂那里？」

    听到这话，卫韫终于反应过来，蒋纯拐这么大个弯是什么。

    这话一，方才说的话好似掌，一掌一掌在他脸上。蒋纯虽然什么都没说，卫韫却觉得脸又烧又疼，他低着，有些不知所措。

    蒋纯转看向边的人，挥了挥手，便将所有人退了去。

    「小七，」她叹息声：「你实话同我说，你……是不是喜你大嫂？」

    卫韫僵住，蒋纯瞧着他，目光温和。

    「小七，喜一个人的时候，那举手投足都藏不住。我在你二哥掀开我盖时，就觉得喜他，后来每天我瞧着他就兴，可我不想让他知自己这份心思，于是总是藏着掖着。可是所有人却都看得来，我喜这个人。」

    「你还小，」蒋纯里有些苦涩，彷佛是想起自己当年：「我瞧着你，就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

    「我……」

    卫韫急急开，他似乎是想解释，然而他又止住声音，停在那里。许久后，他一气，抬看向蒋纯。

    「对，」他认真声：「我喜楚瑜。」

    蒋纯平静看着他，卫韫慢慢：「我知我不该对不起我哥，所以我想了很久，忍了很多次。可您说得对，我从小，就是我要什么，就不会放手。只是我不是一定要得到，我念着她，挂着她，但我只是希望她过得好，我没想过，一定要用我这份心思，去扰她什么。」

    蒋纯神温和，没有半分怪罪，然而言语之间，却带着审问：「你不扰她什么，可若是她喜了你呢？」

    卫韫愣愣看着蒋纯，似乎完全没想过这个念，蒋纯静静看着他：「若你喜她，她也喜你，那这件事，还与她无关吗？」

    「若她喜我……」卫韫抿了：「二嫂，她这辈，所有喜的东西，我都会帮她得到。」

    说着，他抬看着蒋纯，目光定：「包括我。」

    蒋纯没说话，她看着卫韫，许久后，她轻轻笑了。

    「小七，你知吗，任何一个姑娘听到你这话，都会心动。」

    卫韫听着她的话，蒋纯里带了几分无奈，她与卫韫一面踱步，一面漫不经心：「可是这不一定是好事。阿瑜与你年纪虽然去得不多，可她之心智，与你却截然不同。我年你们许多，你在我，尚还是个少年，可我面对阿瑜，却觉得哪怕她年于我，我都不奇怪。」

    「她心智比你成熟得多，而且心思细腻得多，我与她能成为妹，就是因为我们之间许多事都十分相似。」说着，蒋纯停步，抬手看向树梢上一片摇摇坠的叶，慢声开：「比如。」

    「对于女而言，投一份，向来需要更多勇气，因为我们会有更多牺牲。如果阿瑜同你在一起，她要面对的不仅是普通女要面对生育养家，她还要面对言蜚语，这一辈，无论她多好，多优秀，戳着脊樑骨的指责都会永远伴随着她。你能想像那些话语能有多难听吗？」

    蒋纯转看他，卫韫抿着，了拳，蒋纯用温和的声音，说那些市井言语：「无论你们是怎样，他们都会说她对不起你哥哥，会揣测你与她或许在你哥哥还在时就有染，会说她举止不检，会说你们罔顾人……」

    「你们的再净，在这世间，都是脏。」

    「你们自诩没有伤害任何人，可是对于这世间而言，你们都必须要用你们两人的痛苦，去祭奠你大哥。」

    卫韫沉默不言，他其实早好了准备，然而在听蒋纯说这些话时，想像着这些话落到楚瑜上，他都觉得齿之间泛着苦涩。

    蒋纯的话语已是委婉，若是他人说来，他不知自己会什么。

    他沉默不语，蒋纯轻声叹息：「可是小七，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这些对于我与阿瑜来说，都不算最艰难，我们可以扛过自己的心，也能熬过人言，可最怕的是，当我们付这一切之后，你们却从你们的少年意气里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