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艰难地转过,望了望舞台上角眉梢已有明显纹路的老者,他生得圆带方的鹅脸,外形酷似梅葆玖老先生,而那典雅正的气度,更是和梅兰芳大师如一辙。
凌霁自小学戏,最最痴迷的就是梅兰芳版本《霸王别姬》的虞姬舞剑,他反反复复将那盘录影带看了千遍百遍,将梅兰芳大师的段唱腔,学了个十成十。梅玮先生作为梅家后人唯一的学戏人,是最有资格评判自己功力的前辈了。
一边是自己年少时的梦想,一边是自己挖心剜惦记着的人,凌霁嗫嚅着嘴,说不话。
肖腾赶又给退维谷的凌霁在天平的这端加了一颗砝码:“演唱会还没结束呢,小凌。”
是了,前辈、贵人、工作,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盖脸罩住了他。
可是......
那不是别人,她可是左尚贤啊!
现实的网铺天盖地,网又何尝不是越绞越,教他整个肩膀都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时,李雨白迈着两条,越过了艾朱,往凌霁手里了一张便签纸:“我们的地址,你忙完了再过来。”
“我们”这两个字,终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凌霁将那个纸条攥了手心,剪成平的指甲,切了掌心的,他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晦涩笑容,匆匆搁一句话:“等我。”
梅玮颤巍巍亮了嗓,开唱起了《霸王别姬》的选段《夜沉》:“看大王在帐和衣睡稳,我这里帐外且散愁......”
凌霁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双剑,躬了谢,在舞台上舞起剑来。
这一剑舞,凌霁不记得已经练习过了多少遍,剑柄着掌心那个“一”字形的破,传来一阵阵锐痛。
双剑十字叉、腰,凌霁舞了梅派的标志段,他迫自己将心神收敛到手的双剑之上,却控制不住去想袋里那张薄薄的便签纸。
凌霁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肖腾忍不住叫了声好,凌霁悚然一惊,回过神来——他完全是凭借肌记忆在这一系列的动作,刚刚他的思绪,早就飞到了艾朱消失前的那段时光。
说来可笑,摧毁凌霁和艾朱之间关系的,不是步步为营的范兰恩,也不是艾朱那次石破天惊的微博升堂,而是她被网暴之后的创伤。
凌霁在男女上成熟得晚,明明是奔三的年纪,生生把恋谈成了青少年疼痛文学——有话不直说,误会不解开,是把甜拗成甜的忧伤。
还有最经典的“反着来”节:所有人都说我们不,但我偏要和你在一起。
凌霁在亲人朋友经纪人和唯粉们浩浩的反对声浪,堪堪了反骨,迎来了他不曾有过的叛逆期。
他没有和艾朱、和经纪人商量,就举“咸柠七”CP的大旗,在自己的个人账号放了和左尚贤的甜合照,作为对某些网友“怎么有男人敢要这女人”的回击。
这行为,在对艾朱声势浩大的网暴浪,无异于火上浇油。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艾朱的不快乐的呢?
是艾朱在浴室里待了太久的那个晚上?是发现她无意识地拿果刀划过指尖的那个午后?还是她怔忡地望着窗外泪满面的那个凌晨?
艾朱仿佛陷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城池,而那个世界,是一片了无生机的荒芜之地。她关上了所有的城门,凌霁在的城墙外奔走呼号,她始终充耳不闻。
凌霁试图让她快乐起来,带她去网络上盛传的“快乐老家”迪士尼乐园,给她讲段,给她买所有女孩喜的紫星黛和粉玲娜贝儿,但是她的神暮霭沉沉的,平静得像一方古井,激不起一丝绪的涟漪。
怎么回事?我明明是一个喜剧演员,怎么没有办法让自己的人快乐起来呢?
凌霁在那样死寂的神越来越慌,陷了的自我怀疑。
抑郁的反面不是快乐,而是活力。
艾朱如同一无知无觉的行尸走,她没有喜怒哀惧,每日在季如云和凌霁的安排,机械地,机械地清洁自己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提醒,她会在床上躺一整天,不吃饭也不洗澡。
艾朱成了一个绪黑。
凌霁渐渐地终于不再欺骗自己,什么“能拯救/治愈/克服一切”,那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妄言。
也许会让人觉得命运或生活更容易忍受,但归究底,每个人都要背负属于自己的那座十字架。
凌霁觉得,自己面对艾朱,仿佛飘在太虚幻境,而她的死气沉沉毫无回应,溶解了他落地的那么一星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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