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项北请完假,当天就直接赶飞机走了。
半分钟都没有耽搁,连行李都没收。从师南那里得到消息的成员们也没去发消息打扰他,周屿白本想送他去机场,但从午到夜里凌晨一直都有通告,NebulaX不能再缺一人。
林项北车之前,周屿白用力握了一林项北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了一颗咖啡糖。
他神清明,沉声说话时,有令人安心的安定。
一切都会顺利的。
林项北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想笑一却因为过于绷的神经失败了。
于是他只轻轻,匆匆离开。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林项北表看上去很冷静,放在袋的手握了周屿白给他的那颗咖啡糖。
于年年病房转移,林项北打电话问姨妈病房在几楼。
现在是晚上九,电话那姨妈似乎也没料到林项北来得这么快,有些无措地报了位置,说她现在就在走廊坐着,一上来就能看到。
夜里医院很安静,白炽灯早晚永恒不变地亮着,冷调的光源跟布满纹的大理石地面相映,林项北脚步加快,转过拐角,才放缓了动作。
姨妈?
神一样坐着的女人闻声回过,勉地笑着招了招手,嘴角勉力在上扬,却只堆积了一皱眉,不见笑意。
不到一年不见,姨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生意场上风风火火的人,踩着跟鞋笑着林项北的鼻尖说今天了红烧排骨的人,好像被揭掉了假面的稻草人般,角的褶皱与眉间的沟壑突然就明显了。白日里无所不能乐观的人消失了,夜人静的时候,她可以安静地溃散,神垮成一盘散沙,短暂的,不再掩饰痛苦。
她反应有迟缓,转过来看着林项北,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想让有阵没见、风尘仆仆赶来的侄放心。
但是她开不了。
直到林项北走到她跟前半蹲来,说我都知,没事的。
于是她像一棵被挖了系的树,叶还了满树,树却被人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塌。
忍了那么久,医生面前要冷静理智,工作上要打起神,家里不能再给于年年带去半神上的压力和负担,她一直都装作若无其事,哪怕通知林项北的时候,语气也是轻快的。
只有林项北听了尾音里容易被忽略的颤抖。
他安静地伸手,抱住了怔怔看着他的姨妈。环住她的手并不用力,放在她后背上的手慢慢地拍着,好像在说,没关系。
没关系。
就像小时候姨妈总会在各各样的地方找到他,然后蹲来看着他,用很温的怀抱抱住他,将他的发地七八糟,然后说你这个小兔崽,我今天晚上了红烧排骨,为了找你都凉透了,还要重新。
姨妈一动不动。
她怔怔地呆坐着,好像无知无觉,涩的眶却无法再留住汹涌的泪,时间夜不能寐留的红血丝将泪也衬得发红。
她忍得太久了,于年年他爸同样难熬,两人要值夜守着于年年,第二天再打起神去上班,所以不能再跟对方诉苦,不能再承受来自对方的丁痛苦,因为那会让人维持不住看似平和的现状,假象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哪怕再多一,也会撑不住。
她需要一个能让她放松来的地方,不是医院,不是病房,不是空的家,不是同事礼貌的关心。
但此刻,好像不必再撑了。
她喃喃自语般呢喃: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了那就,那就,能过一个好年。
如果她不在了
林项北安静地听着,环住她脊背的手用力了些,受到大颗大颗的泪落在他的颈窝里,像是永远不会停。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还要等到夜人静,无人张望时,才肯表自己的痛苦。
林项北抱住她,手心里攥的咖啡糖快要嵌里,哑声开。
没事的。有一个人告诉我,一切都会顺利的。
姨妈像是听去了,又好像已经无法分辨他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在不停地问,也不知在问谁。
为什么人总在失去啊。
为什么?
林项北无法回答她。
第二天,林项北得知于年年醒了,推门走病房时,不由得愣了愣。
姨妈正神采奕奕地坐在陪护椅上,像是昨晚悲恸崩溃痛哭的人不是她,妆容致练,只隐约能看睛有些。她看上去神饱满,正在笑眯眯地削苹果,动作利索毫不迟缓。
她于年年消瘦的脸颊:再受一周的苦,养一养我的闺女,今年就能回家跟爸爸妈妈过年啦。
于年年看见林项北睛一亮:哥哥!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大概会无法形容这一刻林项北的笑容有多温柔。
他,将外脱掉挂到衣架上:嗯。有没有想我?
于年年发白,气很不好,但看上去神状态不差,能看得姨妈姨夫都很用心在为她编织无忧无虑的象牙塔。
有时候,没有什么比善意的谎言更令人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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