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日志 - 第3页

    楼讨论最多的其实是囡囡的归属，谁都没法养这个孩。家里的亲戚不多，谁都不比谁好过。

    关系最近的大舅家是低保，瘸了靠零工过活的大舅和灯泡厂烧饭的舅妈还有个上的女儿要养，多一个他们负担不起。剩的近亲年岁都大，都是常备降压药救心的老老太，谁还有力养个小孩。近亲养不了，远亲更不愿，并非善恶之分，只是人之常，谁都没有多余的同来照顾一个孤儿。

    最后是李成功带走了拖油瓶。他也不想，然而对着那双黑漆漆的眸他又觉得不能不。

    葬礼全是他大舅一家在张罗，李成功陪在灵堂了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孝，停灵一天一夜，他在灵堂里坐了一天一夜，等第二天火化葬，剩的是活人的活动。

    葬礼三天，在李成功的记忆里这三天就仿佛是一个凉凄凄的噩梦，白炽灯惨白的灯光印在冰棺之，衬得他母亲那张画着死人妆的脸越发诡异，耳边回着灵堂音乐，透过那冒着杂音的喇叭，发“滋滋”的声响，在空寂寒冷的午夜，平白地惊得人一冷汗。

    背脊发凉间，李成功在回家后第一次见到囡囡，他已经忘了他这个小阿姨的大名，囡囡这个名字因为他母亲时常的念叨印象刻。现今8岁的小孩一如他印象沉，宛若鬼魂般从里间飘到灵堂，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冰棺的另一边。

    夜仿佛更冷了，有隐约的话语声传来，飘缥缈渺地好似在彼岸。李成功打了个哆嗦将前的拉链一拉到，半张脸藏在运动服的领，他望着上有些许霉斑蔓延的天板发呆。

    关于以后如何家里如何的考虑盘旋在脑不去，对于母亲去世这件事他才刚刚意识到了一真实，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一边骂着他“小畜生”一边为他准备饭菜告诉他天气冷。

    心里堵得慌。以前被母亲打骂时曾心生抱怨想着她死了多好，然而当这件事成真，一时间心底有的只是惶恐。他害怕当初一时的叛逆与如今的结果有关，更害怕从此孤一人家不成家。

    晚间的素斋并未吃饱，李成功了外起跑去厨房。葬礼的晚上灯火通宵，这时候厨房还有人。见他过来，正在泡茶的李莹莹冲他了一个笑：“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给你泡碗面？”

    “有没有其他的？”厨房的案板上放满了为明日送丧准备的米糕，这时间已经冷得如同石，确定不能吃，李成功“啧”了一声，翻了一桶红烧面。

    “要吗？这边的我刚烧的，”李莹莹拎过一个瓶替他满上，见她表弟叉卷过泡面呼噜呼噜地吃，想到以后心里一黯。“你后天回西府？”她开问，想到姑姑又想到囡囡，一时间心绪复杂。

    “葬礼完了就回去，”从泡面里抬，李成功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没什么好留的。”

    是没什么好留的，想到这个病镇李莹莹什么话都没说，没必要说，镇上的年轻人都想着到外面去，她亦是。

    “之后还是去东哥那里？”

    “还能去哪儿？”李成功话说的很冲，却是个无奈的事实，他妈给他布好了路，真他妈的是条好路，没钱没学历，在跟着东哥学厨可比工地工厂里作死活的好。沉默蔓延了有一阵，整了整气，李成功开：“以后……跟东哥学几年手艺，等攒够了钱就自己开家店……”后厨里打工里所见不过是厨师老板，羡慕着老板有钱，李成功的梦想不过是攒钱开店，开了店就能当老板，能有钱买车买房，15岁的梦想就是如此简单直接。

    “好的……”李莹莹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只有说好。

    李莹莹其实很少和她这个表弟谈，小时候还能一起上树河，等大了完全不是一路，她是乖在家的柔顺，她表弟却是逃课打架了名的不要好，除了逢年过节问声好，天知他们多少年没谈过话。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方，突然间说起以后，一时间只有怔怔，想自己，想以后。

    “灵堂……你过来了现在灵堂有人守着吗？”一句话说完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李莹莹找话地问了一句。

    “囡囡在，”农村里讲究习俗，停灵的晚上必须守人，李成功不信这个，但其他人信，他妈最后的这个晚上，他压就没心思就着这么个细节和人吵，该怎样就怎样。

    “囡囡还没睡？”李莹莹惊讶了句，想到之前家里闹腾的谁养囡囡，面对着李成功她张了张嘴，嘴里的话好似噎住般堵在。想了想，她翻了一桶面泡了，让李成功带给囡囡：“小孩饿得快，这桶给她。”一句话说好似带个引，接来的话通顺多了：“她一个小孩也不会照顾自己，我找条毯你带过去，你自己也盖一条，晚上小心冒。”

    话落又是沉默，看李成功那嫌烦的表，有一句话绕在心很久李莹莹还是开了：“阿成，对囡囡好一。”

    李成功撇了撇嘴，面对着表的话，他的表很奇异，那不愿愤怒与谢怀念杂在一起，将他的表涂抹成斑斓的小丑样。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骑着独车在钢丝线上稽地表演着，然后这一天线断了车翻了，名为李成功的戏团关了门。

    李成功并不讨厌她这个表，他觉得她懦弱胆小，但他也承认李莹莹是个很好的人，无论外人如何讲无论他闯什么祸，对他是如一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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