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

    育成澄当然记得，那时她还没跟周砥绝，家附近开了家自助餐厅，广告打得漫天飞，每天放学都有穿着可围裙的甜小传单给她。翻开彩的册页一看，每一样对于育成澄来说都极诱惑力。

    零钱有限，这家昂贵的店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育成澄缠着周砥几次噘嘴苦苦央求，可周砥刚上大学，课程繁多作业扎堆，空闲时间还要去实验室给师兄打杂，不来时间。

    育成澄怎么会死心，脆一声不吭跨越半个城市去找周砥。

    之前她刷脸的频次太，与周砥好的同学都知他有位邻居小妹，得可，古灵怪，伶牙俐齿，黏在周砥上就撕不来，活脱脱的真人双面胶，粘度质量一级的那。其一位在校园里看到东张西望的育成澄，心领神会地给周砥打电话：别再解剖小白鼠了。你家小邻居又来啦。

    周砥脱了白大褂，匆忙赶到学校西门前，育成澄蹲在那里，耷拉着，要是她有的耳朵，此刻肯定是垂向地面。她用手指在地上随意画着什么，蔫得像一颗缺的向日葵。

    看到周砥的那一刻，育成澄的睛瞬间亮起，隐形的耳朵唰地一声竖起。她随意拍两手，站起来飞扑他怀里，嗅了又嗅，偷偷把掌心的灰往他后背一抹，周砥，你上好大一血腥味，你杀人了吗？

    周砥无奈地把她揪到一旁，你又翘课？

    不是课，是社团活动。几个人在那里你追我我追你打躲避球蠢死了，谁要参加。育成澄一脸不屑，又冲他撒：我饿了，想吃自助餐。你请我去吃吧。

    周砥掏手机看一，快到晚餐时间，自己也有饿了。给师兄打电话请假，带着眉笑颜开的育成澄去吃自助餐。

    新开的自助餐厅果然像自己想象里的一样好，新品琳琅满目，气搅着香气扑过来，小姑娘满放光，着每样都想吃。可惜她大肚小，量丁多，努力着勉勉都尝了一遍，最后撑得走不了路，一动就拽着周砥的袖慢，慢，意大利面要来了。

    周砥害怕她撑坏胃，提议让她吐来，育成澄怎么肯。

    周砥皱起眉，育成澄怎么办？你吃成这样怎么回家。

    育成澄摸了脸，走了几步，脚一，坐到店门的台阶上，手还地揪着周砥的袖，张兮兮地看他，气有些埋怨：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阻止了啊，不止一遍吧。少吃这话我说得都快在脑海里3D音环绕，你是一都没听去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再重复的必要，周砥收了想要教训她的念，蹲在她边放轻了声音问：难不难受？

    嗯。育成澄捂着肚快哭了，周砥，我会不会死掉？

    不会。

    真的不会吗？书上讲有人因为太饿吃了五个馒，最后活活被撑死了

    周砥本来很生气，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笑意，哪本书说的？

    你书柜上的书啊你笑什么我不要撑死，太屈辱了。死了以后铁定还会上新闻条，谁都知有个十四岁女生因为吃自助餐被撑死，我都能想到最赞评是什么了，我想知哪家店有这么好吃，十四岁的季少女无人在意，还给人打了个广告育成澄哭无泪。

    周砥摸摸她的，四张望，他是太久没，脂肪又少胃又薄，一吃了太多胃急扩张，容的压力超过胃静脉所能承受的你不会的你在这里等一。

    育成澄虽然搞不清楚那些七七八八，但是周砥的话很有安抚，她扯住他，你嘛去？

    我一会儿就回来。

    育成澄坐在楼梯等了一会儿，周砥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拿一个白的盒，把这个吃了。

    育成澄看都没看，扁着嘴，我不要再吃了。

    是药。来，嚼一嚼。他打开药盒，撕开包装，递到她嘴边。

    育成澄乖乖张嘴，把几片药嚼肚，有意犹未尽，其实还好吃的。

    周砥无奈地弹她额，你啊，怎么一记都没有。

    育成澄吃过药，周砥拎过她的书包背起，你每天背着砖上学吗？怎么这么沉。

    育成澄还砸吧着嘴，回味着药片停留在的山楂味，嘴得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就算你学习上不够努力，但是看到你每天被书包压弯的背，老师和家也会谅你一些，打骂的时候也会手留一。如果真的考不好，也可以用反正真的努力过了，但是就是考不好作为总结。大家对于努力的人总会宽容共多一，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很努力。

    周砥对育成澄的篇大论到无奈，半捞起她，来吧，我们回家。

    去坐车吗？育成澄拍着校上的灰问。

    反正离得也不远，慢慢走回去吧，你刚好消化消化。

    走路近半程的时候，难受消去一大截，胃的撑涨也逐渐缓和。

    观察到育成澄神态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周砥问她：好多了吗？

    嗯育成澄面难，很是纠结。

    周砥心领神会：吃了药，有了运动量，胃蠕动会加快，你之后可能会想要放。不要憋着，全都放来。

    育成澄的脸立涨红，周砥！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什么好害羞的。如果你憋着不放来会更难受。你要选哪个？

    育成澄和他拉开一距离，咬着腮帮地说：不放，难受也不放。

    之后又支支吾吾地加了句，一句话说完小脸已经红透，在你面前放我宁肯被撑死。

    周砥低声笑起，在稍显寂静的夜风里很快散掉，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你一都不懂我们女生的心。

    育成澄迎着末的微风缩了缩脖，又搓了搓脸，从回忆里。

    其实也没过多久，细细算来只是三年前的事。三年前的时候，拽着周砥胳膊的自己有想到之后没多久自己会和他关系变僵疏远吗？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吧。

    周砥虽与人关系淡薄，待人清冷，好似很难与人心，但是面对育成澄，他以前总是温和多一些，让育成澄产生了她独占了他在这世上独有一份温柔的错觉。

    如果一件事从我们潜意识的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突然一天轨向转变期望落空，任是谁都要停来反复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周砥就能那么轻而易举地转变态度。

    为什么自己就不行。

    所有的问题其实可以轻松指向同一个答案，只是育成澄不相信不同意。

    嗯，我记得。育成澄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这么大真的第一次吃那么多，因为哪个都想吃一吃，所以哪个都吃了。我当时真的好害怕被撑死，撑死，多憋屈的死法啊。

    现在不害怕了？周砥问。

    当然啦，我现在是很撑很难受，但是吃的也还好。走一走就好了。你的车呢？不开回去了吗？

    嗯，明天班再说吧，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