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透明的白丝

    汕城五月的天渐渐有了些微暑气，来的都是风，却也不是令人满大汗的那程度。

    杜禾刚地铁，就接到了杜筱的电话。

    ，我工作室开张了，等赚回了本，我就把钱还你。

    这几年和杜筱的联系次数不多，事非要都不会给彼此打电话。

    上次杜禾给她联系，是因为沈霞关节病犯了，杜禾给杜筱转了五千块钱，让她带沈霞去看病。

    嗯，钱不着急，你能专心经营就好。

    聊了几句，电话便挂了。分开的这几年，妹俩之间生疏客气了许多。

    也是因为杜禾温和寡淡，不太善于表达，低调收敛，与世无争。而杜筱则活泼张扬，追求新鲜事，有大小脾气。

    杜筱自懂事后就看不起自己没脾气的，觉得她只是个会读书的死呆。

    偏偏爸妈都好她，给她买新衣服新鞋，杜筱只能穿杜禾穿旧了的。

    所以杜禾知妹妹一直很排斥自己，却又不得不因为生计放自尊来求她帮忙。

    沃尔玛超市今天办活动，许多品牌商品摆楼价，引来众多大妈大疯狂抢购。

    杜禾躲闪不及，被一个激动朝商品柜跑过去的阿姨撞了，朝后踉跄了几步，恰恰碰倒了堆得的促销价某大牌。

    玻璃瓶脆弱，直接啪啪啪摔碎了五六瓶，满地狼藉里漫开熏人的玫瑰香味。

    推销员给她甩脸，说的话也难听：走路不看路？睛着有啥用？

    那位撞了她的阿姨并不知，回看了，继续挤在人堆里，扒拉着心仪的男式拖鞋和浴巾。

    阿霖的浴巾都破成那样了还不换，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诶诶！别抢，那是我选的呀！

    待她完成战斗退开人堆，发现后的惨况已被收拾净，女导购正从购车里拿新的填空缺，摆放整齐。

    宋霖推着坐在购车里满怀零果的邓糖糖走过来，自觉帮二姨把浴巾拖鞋和几双男袜放购车里。

    一周一次的大购，二姨每来一次就疯一次，其癫狂状态让外甥和孙女都退避三舍。

    所以宋霖和邓糖糖总会避开苏慧，两人去零区逛。

    阿霖叔，你有没有闻到啥味？邓糖糖用力鼻，发嗤噜嗤噜的声音。

    宋霖这几天犯鼻炎，啥味也闻不到。

    就刚才一个女的把撞翻了，摔了几瓶。苏慧压就不知是自己撞了人家的缘故，现在的小姑娘呀稀里糊涂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慧又拉来了个例：我们隔栋的一个女孩也是，脑都不灵光，被男网友骗走了存款，还把肚搞大了

    阿霖啊，你也是，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女孩肚搞大，搞大了要负责的呀！

    宋霖清咳了声，试图转开话题：二姨，午要薄饼的饼还没买。

    哦哦，那个要到红星市场的老张那里买，你打个电话给你姨丈，让他去买，我们再逛一。

    ！你不累，我们还累了呢！阿霖叔要和我先去结账！

    行的行的，结完账你们在门等我，我上就来啊！

    杜禾被导购员领去前台了登记，赔付了的钱。

    我买两这个。她从商品架上拿了两桃味糖。

    后有个童稚的声音响起：阿霖叔，我们等去坐摇摇车好不好？

    杜禾一愣。

    男人已经将东西拿起来给收银员扫条码。杜禾余光里能看见他的手。

    着一块机械表，健康的小麦肤。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了鼻音：我没意见。

    直觉里就是他，而那一晚的满腔孤勇却早已败光，杜禾慌张了，动作仓皇间落了一糖。

    你等。

    宋霖叫住她，那桃味糖递了过去：你落东西了。

    杜禾不知是否应该回，但人家叫住她了，不回应就很不礼貌。

    她垂，不去看男人的脸，快速将糖回来。

    轻声了句谢，准备掉就走时。

    邓糖糖突然发现新大陆般咦了一声：你不是小一班的小禾老师吗？

    杜禾用力攥了手里的糖。

    桃味的，她第一次吃到这个味还是年少时宋霖跟她表白时候，从他嘴里尝到的。

    酸里带清甜，他尖，轻过她微启，钻她齿间。

    是她的初吻，那般缠绵悱恻刻得叫她难忘。

    她垂着迟迟未抬，满心皆是忐忑。

    前的男人和他的表侄女谈起了话：这是你幼儿园的老师？

    对啊，小禾老师教的英语班，我还上过。

    那你还不赶说老师好？没礼貌！宋霖提了购袋，从袋里拿两个某羊牌甜筒，对邓糖糖使了个。

    邓糖糖眉开笑，嘴吃了糖，将那个菠萝味的甜筒递给杜禾：小禾老师好，请你吃甜筒，这个味很好吃的，我表叔叔可喜了！

    杜禾没有接。她想努力扯一个自然的笑容，但此刻却只能笑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略微弯腰，看着邓糖糖说：谢谢你，小禾老师不吃，给你表叔叔吃吧。

    小女孩抬，带着询问神看向宋霖。

    宋霖将甜筒拿回在手里，对着邓糖糖说，言外却有意。

    声音疏离清冷，直钻她心：你老师太客气，不敢吃。

    跟老师说再见，我们就去坐摇摇车了。

    邓糖糖看着此刻神异常的宋霖，受到他上的低气压。于是不敢说话，乖巧地。

    连别的声音都低声细气：老师再见

    自始至终，他都没对杜禾说过半句。

    肩而过后，他的声音自后响起：我是宋霖，您讲。

    那两个字穿过超市里的人声喧嚣，穿过杜禾许多个噩梦缠的夜，从曾用力过的人里说，轻轻落她耳里。

    却使她的心重重地顿了一拍。

    不怪他的刻意生分，他们本已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扯开塑料糖纸，将浅粉的糖喂嘴里，漫开桃果的甜酸味。

    明明是很喜的味，杜禾却心疼，泪眶。

    阿霖，薄饼好吃的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味不好？苏慧起拿起筷，拾了一张饼，不喜二姨再给你包一条。

    邓志刚大吃着卷薄饼，嘴里糊提醒：你忘记了？阿霖他不喜吃大葱。

    哎呀！原来是这样！阿霖你不喜要跟二姨说呀！这样一直不讲话算什么嘛

    宋霖止住苏慧作势要夹料的动作，了张纸巾嘴起：不用，我吃饱了。

    什么？这样就饱了？你个大男人吃两条能饱吗？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