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譬如一些久以来嵌记忆罅隙里暧昧不明的细节,亦开始逐渐明晰起来。第一次时前浮现的脸孔,目光始终自欺欺人地移不开另一个背影......等等。
在爸的墓前我起一支烟。日光温煦,晒得人眶发。我只是依旧什么话也没有对他说。
柴姨已经彻底忘记我是谁。甚至包括爸爸,还有......她。
这或许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可我总觉得人生是条迷途。若没有回忆,人的蚁命势必更加卑微。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很多事其实早已被人言,留给我们的权利只有默认。
一切的一切只是命里注定。
从前的同事朋友,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孩已经会叫妈妈了。边总有沉浸在小幸福里的善良人们挂念我的终。
我只笑笑,不多解释。
我也想过或许终有那么一天,我将同一个不相的人相守到生命终。但亦只有我知,起码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一如既往的平淡生活里逐渐被风。接近三十岁的年纪,相依旧光鲜。却只有自己知,我的心早已经皱了。
没有人明白,其实我只想老得快一。
总觉得她还在。
当初租住的公寓我已将它买来,依然保持原样布置。有时候会觉得她还坐在沙发角落里表严肃地看,自己不去打扰,她可以就那样坐上一整天。
我轻轻摸的位置。如果我们在这世间缘分已谢,为何你总不肯去另一个地方?所以,我愿意相信你还在。
于是黑暗睁开睛,看到自己依旧是十二岁时的模样。
十二岁的她站在对面,看到我,心里一亮。
大雪纷飞的寂寥原野,小小的她就那样静默地站在所有假象与幻觉的对岸,温和地看着我。
每每从这样的梦境里醒过来,心都免不了无声怅惘。
我一直重复梦着她年少时的样,仿佛潜意识里想弥补某缺憾。只是再也见不到后来的她——二十几岁的她——或许亦是她有意不让我梦她。
只我二十九岁生日那一天夜里有意外。
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她拨着我的手掌,手指若有似无地比划在我手腕上,对着静脉的位置轻轻地吻上去。
她说无论离你多远,只要我还有呼,只要心脏还在,我就会知你在这里。
那个梦里我忽然听清她的潜台词——
我们里着一半相同的血。这世界上还会有哪两个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呢?那觉就好像你是我的一分,而我也是你的一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分开我们——包括时间的逝与人心的变故。
她说我要走了。为你漂为你泊,到老到死。这是我还你的方式。
她张张嘴又说了什么......
我突然惊醒坐直了。卧室幽蓝得发紫的光线里,耳边清晰地回响着她方才的话——
我你。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泪满面。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哭泣,有人怨恨离去,有人宁可从未相遇。我却告诉自己可以哭泣,但必须牢记,必须站在这里,站在这里等着你。
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你会背着一只肮脏硕大的旅行包敲开我的家门。带着蒙娜丽莎谜样的微笑,带着那张被雨淋的脸,对我说你回来了。
那些新事旧事未了,我们的绯事总该继续。
于是那一天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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