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忽而记起自己并未带娘亲给他的“平安条”,且他只穿了亵衣、亵,纵然傅北时醉得一塌糊涂,亦可能觉察到他并非女儿。
一念及此,他登时神志清明,寻回了气力,用力地去推傅北时。
然而,傅北时却是先他一步,将他松开了,傅北时终究没有吻他。
傅北时原就因为心悦于“年知秋”,却求而不得,心苦闷,加之王安之毫发无伤地在他底被其父带了回去,便从衙门的酒窖里拿了一壶酒来,借酒浇愁。
——他并不嗜酒,酒窖里的酒是他买来犒劳属的。
他一面饮酒,一面来了年家。
他心的“年知秋”为他开了门,在酒的作用,他一时间忘记了“年知秋”乃是他的嫂嫂,他只记得自己对“年知秋”一见倾心。
是以,他借着酒力,要亲吻“年知秋”。
年知夏凝视着傅北时:“叔叔,你为何要这般?”
他急得到答案,却不知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
即便傅北时心悦于他又如何?他已嫁给傅北时的兄傅南晰了。
这一声“叔叔”耳,傅北时终是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搜刮肚地想着要如何向“年知秋”代,半晌,脑灵光一现,佯作醉酒,柔声:“明姝,你怎地回来了?”
明姝?是卫明姝么?
卫明姝乃是镇国侯同僚之女,与傅北时青梅竹。
甫及笄,卫明姝便跟着其父上阵打仗去了。
卫明姝小傅北时一岁,年已二十,却尚未婚。
目前,卫明姝在边关,业已独当一面,是本朝惟一一位女将军,官居正四品,封号忠武将军。
怪不得傅北时迟迟不娶妻,原来是在等卫明姝回来么?
年知夏霎时如坠冰窖,傅北时误将他当卫明姝了,所以想亲吻他,傅北时又及时认了他并非卫明姝,所以推开了他。
换言之,傅北时私底早已与卫明姝定了。
而他远不及卫明姝,又是傅北时的嫂嫂,早该对傅北时死心了。
他奋力推开傅北时,冷着脸:“叔叔,我并非卫将军。”
傅北时一副震惊的神,连连后退,退一丈之外,才慌忙向“年知秋”歉:“嫂嫂,我喝得多了些,认错了人,望嫂嫂见谅。”
他与卫明姝关系不差,但对于卫明姝不一丝愫,于他而言,卫明姝更像是他的妹妹。
他之所以找卫明姝当幌,是因为卫明姝远在边关,纵然“年知秋”想向她问个究竟都不可能。
“无妨。”年知夏端望着傅北时,明知悖逆人,却是不要脸面地到了后悔。
适才他便不该问傅北时,他甚至该再多傅北时一些酒,教傅北时醉得男女不分,再任由傅北时为所为。
即使傅北时将他当卫明姝,他亦能忍受。
因为这是天赐良机,恐怕不会再有第二回 。
现天赐良机已被他亲摧毁了。
但后悔是不对的,这天赐良机被摧毁了才好,他乃是傅北时的嫂嫂,不可逾矩。
思及此,他陡然闻得傅北时:“恳请嫂嫂切勿将此事告诉兄。”
第14章
傅北时见“年知秋”垂着首,一直默不作声,愈发忐忑。
倘使“年知秋”将此事告诉兄,兄会如何想?
兄会认为他盼着其早些死,好独占“年知秋”么?
“叔叔,除非你……”年知夏权衡利弊之后,嗓音戛然而止了。
傅北时若是遵从本心,实在捺不住对于他的心悦,才想亲他这个嫂嫂该有多好?
但傅北时的心上人是卫明姝,而不是他,且他并非女。
傅北时追问:“除非我甚么?”
年知夏的心脏正在滴血,面上笑靥如:“除非叔叔买冰糖葫芦给我吃。”
傅北时怔住了:“买冰糖葫芦给嫂嫂吃?”
年知夏以轻快的语调:“怎么?你这个叔叔的,非但想亲嫂嫂,还想教嫂嫂怀上你的孩,却连冰糖葫芦都舍不得买?你以为你醉了酒,嫂嫂便会一好不要便原谅你么?”
“舍得,自然舍得。”傅北时觉得他必须为适才的禽兽行径而忏悔,但这话从“年知秋”吐来,竟是难以言喻得妙。
接吻,生儿育女,皆是他只想与“年知秋”的事。
“好,叔叔记得明日买冰糖葫芦给我吃。”年知夏背过去,“我去为叔叔煮解酒汤。”
傅北时被“年知秋”轻轻地放过了,庆幸的同时,愧疚更甚:“嫂嫂为何还愿意为我煮醒酒汤?”
年知夏答:“叔叔终归是我夫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是傅北时能预料到的答案,又是他最为讨厌的答案。
他忍不住:“嫂嫂不必为了兄委曲求全,气罢,嫂嫂想骂我便骂我,想打我便打我,我活该。”
年知夏猛然转过去,以致于被跟着他的傅北时撞着了,足踉跄。
傅北时疾手快地环住了“年知秋”的腰,“年知秋”的与肚近在咫尺,他唯恐自己一错再错,“年知秋”一站稳,他便赶忙将其松开了。
年知夏见傅北时一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三分气愤七分委屈:“我反悔了,我不要冰糖葫芦了,我要告诉夫君,告诉母亲,告诉全天你傅北时是个悖逆人的登徒,你轻薄嫂嫂,甚至还想教嫂嫂怀上你的孩。”
傅北时张地:“嫂嫂,我知错了,万望嫂嫂放我一。”
年知夏泫然泣,抿了。
傅北时望住了“年知秋”,哀求:“嫂嫂要如何打,如何骂,都由嫂嫂,我只求嫂嫂莫哭。”
这傅北时避自己如蛇蝎,却又求自己莫哭,年知夏不明白傅北时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半晌,他脑灵光一现:“我生得与卫将军有几分相似罢?”
傅北时摇了摇首:“你生得与明姝截然不同。”
“我生得与叔叔的心上人截然不同,叔叔却误将我当作了心上人,果真是醉得糊涂了。”年知夏赫然发现自己竟是希望这张能与卫明姝相似些,最好能以假真,凝了凝神后,他当即痛斥自己自轻自贱得无可救药。
“我确是醉得糊涂了。”傅北时并不想告诉“年知秋”真相,毕竟他们居于同一屋檐,抬不见低见,还得叔叔与嫂嫂。
“祝叔叔与卫将军早日共结连理,开枝散叶,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年知夏终究哭了来,“对了,还有满月酒。”
傅北时心如刀割,要为“年知秋”拭泪,又生怕轻薄了“年知秋”。
年知夏抹了抹泪,径直往庖厨去了。
爹爹有时候饮酒,他便会帮爹爹煮醒酒汤。
这大抵是他第一次,亦是他最后一次为傅北时煮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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