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其实没有办法把傅先生好好安葬。另外如果傅先生在天有灵,见到您这个样,走的也不会安宁。”
小孟难得向荣祥提这样有条有理的建议。不过荣祥心此刻如麻,想到以后,更是觉得一片愁云惨淡。他缓缓的把满是冷汗的额抵在小孟肩上。
“我真是个倒霉鬼。”他想。
“自从易仲铭死后,我就看着一步步的向败。本以为这次可以同傅靖远远走飞,过安生日,谁知到来还是一场空。如果照这个势发展去,生活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委实难以预料。”
他忽然想起了家里的一个远亲,当年也曾是有着万顷良田的大地主,后来家败完了,竟然跑到外县沦为乞丐。
“我不会也要变成那个样吧?”
他恐慌起来:
“我受不了那个。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宁可早早死了。”
他握住小孟的手腕。每天那营养针所提供的有限能量,在他的哭泣和思索已然耗掉大半。所以他的力气小的可怜,好像一只常年挨饿的猫一样虚弱。
第 34 章
傅靖远葬那天,荣祥被医生告知他可以吃些,但绝对不要说话,因为他的伤一直愈合的很糟糕。
小孟端着一碗温,用汤匙舀着喂他,他费力吞咽着,听到小孟提起傅靖远的葬礼。他立刻摇摇手,不让他继续说去。
“真心对我的人,娘,易仲铭,靖远,或许还要加上光琳,都死了。”他哀伤的想,“而我,还有很久的岁月要活。以后我便一个人过去算了,反正是命犯孤星,谁和我相好,都会倒霉的。”
小孟收起汤匙和碗,去送给护工清洗,荣祥抬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又闷闷的想:“他倒一直都活的很平安……以后要对他好一,他要是也死了,我就真变成孤家寡人、彻底完了。”
小孟关上门,回又把窗帘拉好。然后走到荣祥床边轻轻的问:“三爷,您是睡觉还是听留声机还是听我念书?”
荣祥仰卧在床上,睛汪汪的望着天板,仿佛是要泪似的,然而终于没有,而是从枕边拿起一本还珠楼主的递给小孟。
小孟翻到折角那一页,怕吓着人似的轻声:“三爷,上次念到第九回,是‘古庙逢凶众孝廉惨遭毒手石牢逃命憨公夜雨越东墙’,话说贵州贵县,有一家书香人家姓周,世代单传,耕读传家。惟独到了未一代,弟兄九个……”
他正语调平淡的念着,忽见荣祥伸过手来盖住了书页。那手背的肤白的透明,细小的青紫血清晰可见。
小孟抬望着他。
荣祥挣扎着坐起来,从枕翻本和钢笔,他用嘴咬着笔帽,旋笔杆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对这小孟一。
小孟拿过本看了看,上面的字是“我要离开西安。”
“三爷,您要去哪里?”
荣祥又写:“上海”。
小孟望着荣祥:“上海?”
荣祥加字:“等我能够院便尽快走,想办法把宝宝带上。”
小孟知他想去上海的原因。他并不赞同这个提议,因为他和荣祥都是在满洲大的,比较习惯北边的生活。不过既然荣祥想去继续他和傅靖远未完成的约定,他也决计不会阻拦。反正他在哪里都能活的------他实在是有这个自信。
1934年2月,上海。
这片离衡山路很近的住宅区,仿佛特别的受外来阔佬们的青睐。
荣祥所住的这宅都不大,小房间小院小园,一切都是巧而齐备的。初来时小孟只打算租它先住个一年。然而房主新近生意破产,想要搬回地养老,小孟趁此机会大压其价,竟也买了来。
这一片地方上的房都是新建起来的,所以尽面积大小不同,规格样式却都有些相近,一的二三层洋楼,窗上镶嵌着彩玻璃,有一不不类的洋气。里面也通通都照时新样装潢的,炉被淘汰掉了,采用汀取,煮饭烧菜则是用煤气。
房虽然不错,可是里面空空,一无所有。小孟忙碌了一周,总算把需用的家大买了回来。又雇了个北边来的厨,两个活的老妈。另有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宝宝。他知今非昔比,手的钱是用一个少一个,所以盘算的异常明,一分冤枉钱也不肯。
他这边要安置新居,同时又要侍候荣祥,夜里还要殚竭虑的算账。如此忙了两周,尽他是从小就被荣祥欺负使唤惯的,还是劳累的有些受不得。但他表面上并不显来,依旧每天面无表的跑里跑外,又过了一周,把房后的园和前边的院也收拾来了。他总算可以稍微的歇息一会儿。
同他相比,荣祥的生活却堪称百无聊赖。在西安,他的声带接受了一个修复手术,因为之前伤愈合的很不好,反复的染发炎,导致最终手术效果也不尽如人意。他倒是没有变成哑,可是略微多说几句话就要咙痛,大喊大叫也会导致失声。幸好他在医院哑了许久,似乎已经习惯无言的生活,如今即便能说也不大肯说了。
他终日就在家到走走坐坐,初来时因为觉得新鲜,还有些趣味。后来熟悉了,便每天站在院里东张西望,比如现在,他正双手兜站在院,观看邻居家的孩打架。
荣祥左边的邻居,是个前清遗老的大家族,据说老太爷过台的,忠臣孝,至今还留着辫。家里太太姨娘无数,光儿就有二十多个,又娶妻,又生,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把家里掏了个穷。然而鸦片烟还是不能断的,排场也依旧要撑起来。周末时五姨太太带着得意的孙男弟女去看电影吃西餐,把三辆汽车坐的满满登登,喇叭揿的震天响。
遗老家同荣祥家只隔了一条汽车。围墙又都是雕铁栅栏,所以相互有什么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时他家那几个泥猴似的孙少爷们正在泥地上打架抢果糖吃。忽然一个穿着天青旗袍的少妇踩着跟鞋走来了,扯过一个孩护在后,然后转对着楼房大门唧唧呱呱的叫起来,用的是上海话,荣祥虽然听不懂,不过可以猜她是在骂人。随后楼里又冲一个发的洋装女回骂过去,用的却是官话。
这时小孟开车从外面回来了。他把车停好后,从车搬了盆不知类的绿植来放到地上。然后走到荣祥边:“三爷。”
荣祥,回看了他一。
小孟仿佛懂得读心术似的回答:“我午不门。剩的钱一半换成元存在旗银行了。”
荣祥这回没再反应,专心致志的看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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