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崖ding - 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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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划起来。宁城四周多山地,利于掩藏行踪,北方有条乌候河,此时应该尚未结冰,天旱浅,岸边又满齐腰的茂密荒草,正是一条天然的潜行暗。叛军人数虽多,却是群乌合之众,不仅缺少有战斗力的正规军,其间还充斥着许多民与俘虏,僵持了三个月之久未能得胜,恐怕军心早已涣散。而晋王的士兵则刚好相反,他们破釜沉舟背一战,必定勇猛异常。

    沈思拢了拢衣襟,弯腰钻营帐。嗖嗖冷风忽地耳朵,得人。他目光清澈地朝东北方向望去,越过那些绵延起伏的丘陵,似乎看到了龙门府,看到了宣德府,看到了笼罩在烟瘴之的宁城……

    如血残地面,青灰雾霾弥漫于营地四周,夜幕悄然而至。大营之外,是旷野远山,一派沉寂。偶有夜哨的蹄声飘忽而至,起起落落,这是军营难得的宁静时刻。随着沈思心那个决定渐渐明朗,这份宁静也即将离他远去了。

    在幽暗的地平线上,一枚小星孤零零亮起,它悬浮于天地之间,悠远而柔和。那是庚,预示着夜即将来临的星。隐隐苍凉之从沈思心底泛起,他弯起嘴角释然一笑:“伯龄,金石之誓,诺重如山,只要我活着,一定保你平安……”

    第2章 归无计,烟落日孤城闭

    宣正五年九月,宁城府笼罩在一片霾之

    来自北方的近十万兵齐聚城,数百座营垒首尾相连,将这方小小城池围堵得不通。

    密如蚁群的叛军昼夜替,对城门发动着连番猛攻。旌旗蔽日,钲鼓如雷,箭支骤雨般倾泻而,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火球,钉树木、屋与墙,发锵锵鸣响,尘土碎屑崩落四溅。守城将士奋力击退了敌人一次次冲锋,尸和鲜血将护城河浸染成了刺的绛红

    前去搬兵的死士接连几批突围而,援军依旧是迟迟未到,一个血淋淋的真相盘桓在所有人心底援军不会来了,无论再支撑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他们的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城早已弹尽粮绝,储粮的常平仓在一场火箭侵袭焚毁殆尽,如今连角落里窃而生的鼠类都几近绝迹了。骨瘦如柴的百姓们挣扎于饥饿与恐惧之,走投无路,易。每日都有人因为绝望结束掉自己的命,而自杀者又很快成为了他人赖以生存的

    街两旁到是废墟、焦土和瓦砾,断残垣间一片枯寂。暗巷里晃动的人影儿好似鬼魅,缓慢而虚弱,走着走着,说不定一刻就会轰然跌倒,魂飞魄散。生与死唯一的区别就只在那儿残存的气息,然而它也在渐渐衰竭着,随时都可能断。

    原本气派非凡的宁城府衙也曾一度经受了大火焚烧,雕细琢的青砖贴面遍布焦黑印迹。为了抵挡从天而降的火箭,墙和屋都被重新加固过,门窗也大多被木板封住,室冷压抑,弥漫着一不见天日的霉味儿。

    满目疮痍的大堂正,孤零零架着一方朱漆翘桌,桌案上灯烛摇曳,酒气氤氲。影影绰绰间端坐着一名,年约三十五六,凤目黑眸鬓,披松黄大氅,其上绣着彰显尊贵份的金丝盘龙。如今这华装束已糊满了血渍与炭灰,变得污浊不堪,而男好似对此浑然不觉,只端起酒杯在鼻慢慢晃悠着,双微阖,恍若是未饮已醉了三分。

    此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叔父,先皇最小的胞弟素以贪酒、好男闻名的晋王卫律。

    早在叛军合围之前,晋王就曾派几队骑兵分别赶往辽东都司、宜府卫与北平府求助,然而三个月过去了,几尽皆杳无音信。左军都督顾明璋是个反复小人,惯于违,危急关置他于不顾也在预料之。可驻守宜府卫的龙虎将军沈威向来忠义耿直,连沈老将军也拒不驰援,那恐怕只有一可能了小皇帝本就是想借叛军之手置他这个重镇藩王于死地!

    晋王轻抿了一酒,闭上细细品鉴着。连日来的饥饿与少眠使他形容消瘦,动作迟缓,连味觉也麻木了,足有好一阵香气才从底泛起来。这陈年的雕果然不负盛名,闻之沁人心脾,饮后齿颊留甘,真可谓是一壶解遣三军醉,天独步。

    昨日侍从们在后堂墙角发现了一个鼠,便提了铲挖将去,希图寻到几颗残存的谷粒,不想机缘巧合竟挖到了这坛米酒。宅院的主人姓刘,祖籍绍兴,是洪光三年的士,洪光六年赴宁城为官。依照江南风俗,这酒该是刘家小女儿满月时埋的,直等有天女儿大成人,嫁作了他人妇,便取来宴请宾客,故而又名“女儿红”。可叹刘氏一门九都在几天前的大火丧生了,烟散去尸骨无存。

    晋王自斟自饮着死人的酒,姿态从容神惬意,仿佛此并非岌岌可危的宁城衙署,而是他雕梁画栋的晋王府。功标青史又如何?位权重又如何?蝼蚁草芥躲不过战争铁蹄的践踏,玉叶金柯同样逃不开手足间的残忍厮杀。嗟夫嗟夫,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门板“吱呀呀”开启,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晋王不用抬就知,自己等的人来了。

    虽然晋王屡次吩咐战时一切从简,无须过多繁文缛节,来人照旧还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见过叔父,方才与阿昇巡视布防耽搁了片刻,故而来迟了,还请叔父见谅。”

    立于堂问安的谦卑青年姓卫,名悠,字伯龄,是晋王已故兄的儿,小皇帝亲封的襄怀郡王。卫悠一半旧的靛蓝袍,外罩墨如意纹貂领披风,腰间佩着羊脂玉玦。他颈低垂,脸孔隐没在了暗影里,看不清神

    晋王吊起梢一睨,朝侄招了招手:“伯龄快来,陪本王饮一杯上路之前的践行酒吧,只可惜没有佐餐的小菜,辜负了此等佳酿。”

    他们叔侄陷重围,四面楚歌,所谓“上路”,也只剩黄泉一条路了吧。

    “叔父且放宽心,您福泽厚吉人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卫悠在晋王首稳稳坐定,语气波澜不惊。

    这话着实骗不得人,只怕连鬼都骗不了。宁城并非要,城墙年久失修,若不是晋王三卫浴血奋战,恐怕早已沦陷。就在昨天早上,北门被火炮轰击得坍塌了一大豁,城破也就在这一两日光景了吧。

    晋王捻着酒杯朗声笑:“吉人天相?哈哈哈,恐怕是天怒人怨吧。当年我等兄弟七人追随先父奋战沙场,打这片锦绣江山,可惜还活着荣享富贵的只剩本王一人了。本王在晋原雄霸一方,小皇帝金銮殿上也坐得不安稳。如今宁城这里倒是个大好时机,对外可以拖延叛军脚步,对可以除掉心腹大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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