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添兴的。如今公主于位,她自己不拘小节,但其余人却不能不守规矩,肆意妄为。要她似公哥儿们闲聚一般唱什么新鲜的曲儿,更是大大的唐突了。宝玉这样,公主不计较尚好,若计较时,就是大大的罪名。
宝玉想到此,脸都白了,求救似的向北静王看过去。北静王溶起初觉得宝玉虽于经济学问之有限,但于玩乐之甚是通,打探得公主这里有几个年轻的公哥儿们,料想宝玉必能同他们相洽,这才携了他前来,又允他发令,谁知他竟然会这纰漏来,当心也是甚为恼怒,只是不便发作来。
但凡金枝玉叶,都不愿轻易否定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溶刚刚才应允过要依了宝玉的令的,此时自然不好说什么,宝玉心已知不妥,但为令官,一言既,毁诺便是自打嘴,一时势成骑虎。
桑落为公主面前的第一红人,这等场合正是她派的上用场的时候。公主地位虽然北静郡王,但是论基却远远不如,桑落何等明,惯于审时度势之人,虽明知宝玉的酒令不妥,但看在北静王的面上,也不好当众斥责,忙越众而笑着说:“这又有什么?我们家殿麾的人虽然多碌碌无能之辈,就算不善拉弹唱,难竟连区区几杯酒还不能替殿分忧不成?”
一面说,一面到了席间,不由分说自斟自饮了一大海,笑:“不过喝几杯酒而已。婢虽然不才,只怕也是得的。”
一大杯酒饮罢又向公主和北静王请罪,言:“婢自幼于穷乡僻壤,虽然酷这杯之,只是家贫,无缘畅饮,今日见北静王莅临,蓬荜生辉,连带着这酒也如琼浆玉一般,难免驾前无状,贪饮了些,还请殿、北静王殿赎罪。”
桑落这话脆利落,不卑不亢,已是把话割明白,讲清楚到公主行令之时,她会代为饮酒,一来不跌了公主的份,二来也不败坏众人的兴致,拂了北静王的面。其后请罪只不过是全了大家颜面的过场。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北静王也自觉桑落解了一个大围,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当真怪罪于她?就连宝玉,也暗叫一声侥幸,心念桑落其貌不扬,却能有这般胆识。
至于公主本人,一直以来都依赖桑落过活,反倒受没有旁人那般,只笑着说:“我这侍女确实来自乡间,平日里也不懂什么规矩,只是她同我作伴已有近十年,厚,不忍责罚,还请王爷海涵。”
北静王忙拱手还礼,笑:“岂敢岂敢。殿这边竟有这等能之人,我辈羡慕还来不及呢。”溶这般说,底的人自然连连附和称是。
莺儿见得这一副景,突然间向前一跪,声嚷:“既是如此,婢自是也能与我家姑娘代饮了?”
众人闻言,都齐刷刷望向她。北静王溶先前见莺儿一男装束,只当是薛家姑娘外行走之时随侍的家生,未曾多留意,如今听她声音憨婉转,分明是女音,更何况“婢”“姑娘”地叫个不停,更是无疑了。
当溶把莺儿看了两,笑赞:“果然是将手无弱兵。薛君如此风采,连边服侍的人也如此挑。只是你‘姑娘’‘婢’地混叫,却把薛君的底给了。”
宝钗原未曾料到一向怕生的莺儿竟会在此时为她,心大诧异,此时听北静王如是说,忙上前:“王爷恕罪。我二人这等装束,原是为了行走方便,不招人闲话罢了,再不敢在王爷面前隐瞒的。”
北静王更不责怪宝钗,笑着说了几句话,就把这事揭过了。他颇为好名,心越发惋惜宝钗、莺儿主仆二人的遭遇,只因怕人非议,故而不动声。
宝玉也料不到莺儿竟会在这个时候声。因宝钗有意疏远他的缘故,宝玉和莺儿打甚少,只记得这是一个颇为温柔腼腆的女孩儿,却不想她竟能有这般勇气。
宝玉原本就是故意想找茬给宝钗难堪的,此时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的动静。席间是他主意起了新鲜令,那令自然是熟的,不过他从前同薛蟠、冯紫英等人玩乐时候,“女儿悲,青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儿喜,对镜晨妆颜;女儿乐,秋千架上衫薄”四句,接着又唱过了一手,虽是极好的词藻,极的曲调,却因他自己心不在焉,唱得断断续续,旁人也不理会,有些人全神贯注想自己的酒令,有些人只是一味附和凑趣,不席间什么人说什么唱什么,都大声言:“是极!是极!”
最后还是公主第一次听这新奇酒令,听宝玉说的女儿四句颇有闺阁意趣,抚掌:“好句!好句!难宝公竟常年厮混帷,才将闺女儿间的态形容得如此淋漓尽致,竟是一个多余的词也没有了!”
公主原是赞扬的话,只是听在宝玉耳却有些火辣辣的刺耳,颇为尴尬。宝玉可不就是常年厮混帷,和闺女儿为伴吗?这事若是年轻的公哥儿们倚红偎翠之时,坐在一起,谈笑间说起,自是一艳福,而此时说话的人是公主,宝玉却一时摸不准公主的心思,琢磨了半天,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是。
幸好公主只是随便说说,绝无揶揄宝玉的意思。酒令在席间着着,就到了公主跟前。那侍女名唤桑落者果然毫不糊,照宝玉酒令的要求,连喝了三大海酒,将事抹平了过去。宝玉见桑落竟如此善饮,不免心暗吃一惊,暗这个侍女手不凡,决计不是个容易欺负的。
不多时酒令又到了宝钗面前。莺儿如法炮制,也抢到跟前,连饮了三大海,饮完之后面不改,带着笑意退到宝钗边。
众人起初听莺儿讲话,是憨糯的语音,此时见她连饮三大海,不由得向她细细打量了一回,只见她一副举重若轻,把三大海不当回事的派,更令众人纳罕。有那城府略浅的公哥,见席间气氛颇佳,无论是公主还是北静王,都是难得的和善亲切之人,不由得趁着酒意,问了来,:“那小娘好生海量!”
宝钗听那人言语里略有轻佻之意,颇为不喜,正想说话间,便听得北静王溶略略欠,笑着问:“想不到闺阁之竟有这等手。我今日才算见了!看你满脸意犹未尽,能再饮否?”
莺儿自幼善饮,苦于被宝钗束,每每不能尽兴,如今听得溶这般问,分明是想让她为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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