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氏应了声嗯,慌忙抬手,起了泪。
“去给阿时送些好吃的吧。”顾元良又,“她吃的桃脯,我今日门专程买了些。还有你的面……你去给她再煮一碗。”
“好。”顾白氏连连,这便去了厨房。
不过一刻工夫,面就了锅,了五六样浇,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将一方托盘里放得满满当当。
她端着托盘走向后院,顾元良随她一同走去。后院的一方屋通往地窖,京许多人家都有,素日可用来腌些咸菜,亦可储冰,亦或储。
但他们夫妻两个住来后,就将这地窖重新修整了一番。四都重新刷了漆,置了漂亮的家,床上还了淡粉的幔帐,宛如少女闺房。
地窖正北方,却置着一方灵位。灵位前也挡着纱帐,顾元良快走了几步,揭开帐,以便顾白氏将面端去,放在台面上。
“姑娘,爹娘给你报仇了。”顾元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上香,“这有你吃的果脯,还有你娘煮的面。爹娘陪你待一会儿,喝杯酒为贺,你年纪小,就不让你喝了。”
他说罢笑了笑,斟了两盅酒,一盅递给顾白氏,一盅拿在自己手里。
酒盅在夫妻二人手一碰,二人一同仰首,沉默地一饮而尽。
灵位前的烛光幽幽晃动,照得灵位上的八个漆金小字泛淡淡光泽,好似在回应父母的欣。
“女顾燕时之灵位”。
第74章 事发
顾燕时再醒来时,已是半夜。人尽被借调走了,唯兰月还守在主楼,另还来了一名太医、两名医女。
她睁开,在疼茫然了半晌,蓦然想起先前了什么事,惊坐起:“陛怎么样了?!”
她声突然,兰月与两名医女都一滞,连忙上前。揭开床幔一看,就见顾燕时脸苍白地坐在那里,一双睛着惶惶与期待,直勾勾地盯向她们。
“……姑娘。”兰月抿一抿,在床边坐,在她的万分期待低着告诉她,“暂时……暂时还没有消息。”
顾燕时不敢置信地摇:“怎么会……”
“昨夜雪得很厚。”兰月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些,低若蚊蝇地告诉她,“今天……不知怎的,突然雪崩,漫山的积雪都落来。陛当时走的那条山……很窄,且面就是断崖。至今没见到人影,想来是……”
她说及此噤了声,小心地看了顾燕时的神,攥住了她的手:“姑娘别太难过了。”
顾燕时目光空,竭力摇着,好似这样就能否掉这些事。她不敢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林城没跟着他吗……”她怔怔地问。声音一哑,变得哽咽,“还有无踪卫,无踪卫有那么多人……”
兰月的视线定在她面上,不懂声地:“许是……陛当时来不及传召无踪卫吧。”
“怎么会……”顾燕时仍自木然摇。
他是在她面前召过无踪卫的,一枚银镖掷半空,黑影说来就来,怎么会来不及。
兰月犹自盯着她,盼她能说什么。等了半晌见她只顾发怔,终是不好再行探问。
两名医女相视一望,当一个了门,端了碗药来,柔声宽她:“太妃喝了安神药,再睡一睡吧。陛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明日一早……就来看太妃了呢?”
兰月闻言,顺着这话说去:“是啊。这漫山大雪,姑娘着急也没用,且先自己休息好了,或许明日……”
话未说完,却见顾燕时忽而揭开被,就要地:“我去找他!”
“姑娘?!”兰月慌忙阻拦,“姑娘别胡闹,这都什么时辰了,姑娘还弱着。就是要去,也等天明吧。”
“我没胡闹。”她抓住兰月的手,急切地解释,“我跟他在白霜山住了几个月,我……我去过许多地方,比侍卫们对这里都熟。我得去找他,万一……万一他现正命悬一线呢,怎么能等到天明啊?”
兰月皱着眉,听她吻执拗不好再劝,只好帮她添衣。顾燕时三两穿好衣裳,自没心思好好梳,走到妆台前随手拿起支银钗将发一绾,就了门。
寒风萧瑟,雪粒剐在脸上一阵阵地生疼。兰月手里执着笼灯,顾燕时与她相互搀扶着走,越走越是绝望。
白霜山这么大,夜铺天盖地地压来,人走在其,就和地上的雪粒一样微不足。她原本自以为对山熟悉,一步步地这样走去,却渐渐觉得好似也井没有什么用。
这整整一日都很冷,天夜里积起来的雪似乎分毫未化,每一脚踩去都能没得很。顾燕时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走着,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还是太贵人时的事。
那时候,她经历过差不多的绝望。
当时她的父亲在牢里,要将她们遣散,她怕极了地方官吏见她回了家就会对她父亲再也不留面。可偌大一个皇,没有人能帮她,她四求告,常常在风雪里一走就是一整日,夜晚回房时,连心里都是冷的。
后来,这份绝望是如何终结的?
是苏曜尊封她当了太嫔。
诚然那时他对她有所图,可他也实实在在地帮了她一个大忙。
现,她也想帮他。
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在先前几个月里去过的每一地方,很快想到,好似有一条路是能通到山崖的。她记得她和苏曜一起去看过一次,山崖之是条小溪。那时候正值秋,很多落叶飘去,被溪冲走,颇为雅致。
顾燕时一回想,一寻觅那条通往山崖的路。突然间,一缕细的黑影裹挟细微的鸣音,从半空凌厉飞过。
兰月目光微凛,无声地朝黑影看去。
那是支信箭,可为教密探指明方向。发的声音好似鸟鸣,在山野间不易引起旁人注意,密谈们却都识得。
黑影飞至不远,划着弧线缓缓坠落。她的目光却已被牵引到了更远的地方——隔着湖泊的半山腰上似有个山,被坠落的积雪遮盖了一半,却仍透了些许光影,在夜里幽幽地晃着。
“姑娘!”兰月一攥顾燕时的手,顾燕时抬,她指过去,“你看那边。”
顾燕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认那所在的位置,面一喜:“那山……那山我知的!”
在某个宁静的午,她隔着一片湖泊突然注意到了那山,想去看看,就与他绕湖悠然而行,走了大半日才过去。
到了山,他们却发现地石陡峭,不易攀登。他一时兴起便旨修路,好似还在朝惹起了一阵议论。
现了冬,天气太冷,工期应是停了。是以四周围都没有人,也没人看到那山亮着。
顾燕时的心骤然快起来,了两才回神:“我们过去看看!”
她说着已提步,被兰月一把拉住:“婢去吧。”
“我要去的。”她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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