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扶游临走的时候，忘记跟他说好, 到底是哪一年的冬天了。
扶游在外面迷路了。
他的自我逻辑一直都无懈可击。
因为这个想法，秦钩又让人把原本搭建在养居殿前的青庐, 完完整整地搬到皇
最
的祭台上。
他从此在祭台上面安了家。
百来个石阶上百来盏灯排开，每天天黑时，秦钩准时拿着蜡烛，在台阶上走两遍, 
起蜡烛。
祭台一片灯火辉煌, 给扶游照亮回来的路。
秦钩每天都在期待扶游能来看他。
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刻钟……只要半刻钟就好, 一秒钟也可以。
只可惜他每天都在失望。
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
扶游离开的第一年，秦钩去南边燕鸣山瞧了一
，数万人修建，陵寝才修了没多少。
秦钩召见了施工的工匠，又独自在墓室里住了几天，正月十五才启程回京。
路过晏家的封邑，他一时兴起，
去看了一。
这时候晏家的老家主病了半年了，把家族里的事
都
给晏知打理。
晏知
来迎接，也穿一
素衣，仿佛也在为谁守孝。
秦钩看不惯，当即让他回去换一衣服。
只有他有这个资格给扶游守孝，他是和扶游成过亲的，有份的，晏知算什么东西？
没名没分的。
他在晏家封邑逗留了几天，在四周逛了逛，晏家兄弟与怀玉作陪。
策
经过一山谷的时候，秦钩瞥了一幽
的山谷里，面上似笑非笑。
他冷冷
：“我迟早要去找他，但你也不要这么急，你还没这个本事，我又不是傻
。”
晏知听了，后背冷汗唰的一
，就浸透了衣裳。
那个山谷里，是西南王，还有他在练的私兵、铸造武
用的作坊。
他刚要请罪辩白，秦钩却看都没看他一，低低地喊了一声“驾”，就走上前去了。
他好像并不想追究这件事。
晏知不知他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皇帝也有意让他造反么？
这怎么可能？他有什么理由让别人造他的反？
晏知来不及细想，这天傍晚，皇帝便说要回去了。
圣驾是连夜走的，晏知在城门前，跪恭送。
皇帝前脚刚走，晏知后脚刚站起来，就有心腹跑着来禀报。
“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山谷里起烟了，仿佛是起火了！”
晏知不免想到这是皇帝安排人
的，连忙带着人赶去山谷。
从山谷外看，里面确实
烟冲天，碍于刚才皇帝还在，他们也不敢去查探。
晏知让人去引
灭火，自己则带着人四寻找起火的地方。
最后，空地上一堆正燃烧的狼粪现在他面前。
他们都被戏
了。
但晏知始终想不明白，明明狼粪前面就是他谋反的确凿证据，皇帝为什么不斩草除
，反倒给他留这个东西。
事很快就分明了，这天晚上，晏知回到家里，怀玉便匆匆迎了上来。
“我的东西没了，扶游留给我的东西。”
晏知眉心一
，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从床底拖一个木箱，打开一看。
——也没了。
远去的车星夜驰骋，秦钩坐在车里，边放着扶游的东西。
他拿起一卷竹简，认真地看。
然后发现自己有看不懂。
他脆往后一倒，靠在车
上，拿起一发带，蒙住自己的双。
扶游，他好喜
扶游。
接来，扶游离开的第二年和第三年，秦钩就靠着这些东西度过。
扶游的竹简被他翻烂，发带也被他摸得起了球。
他愈发小心，可是
碰它们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
扶游离开的第四年，稍得
息的世家们，好像忘记了秦钩从前的疯狗脾气，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这年的除夕宴，几个世家悄悄安排了一队舞女，来御前献舞。
那时秦钩正靠在位置上，边放着扶游的竹简，他听见动静，抬
看了一，然后双手捧起竹简，站起，转去了后殿。
后殿灯火辉煌，用屏风隔开，秦钩大的影映在屏风上。
他弯腰低，将竹简放在桌案上。
世家众人觉得不太妙，刚要摆摆手让舞女们去，没想到，秦钩又从屏风后面转来了。
众人松了
气，收回挥推舞女的手。
秦钩从后殿来，却没有重新在位置上坐，而是径直走玉阶，到了殿
。
他直接跨过一位公爷面前的桌案，走到他后的灯前，用手指捻灭烛焰。
映在他里的烛光也猛地熄灭。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举起灯，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声
响，秦钩怒吼：“我他妈的够给你们面了！”
朝臣们还想要跪地请罪，秦钩一脚踹翻一张桌案，最后他们连求饶也顾不上，扭就跑了。
好好的，又是一场闹剧。
这件事之后，里再没办过宴会。
平时上朝，秦钩都在面前放一个屏风，他谁都不看，谁也不知他在看谁，更不知谁又是一个被秦钩绞死的人。
除夕一过，很快就过了
天，很快又到了夏天。
某天晚上，里忽然来人，敲开皇都所有世家的门。
陛传召，
急
。
于是所有人连忙穿
整齐，因为害怕，大多结伴。
崔直将他们引到祭台边，众人抬，祭台上没亮灯，只有明亮的月光，秦钩疯似的，架着脚，坐在祭台边缘，边放着几大筐不知是什么东西。
随后崔直：“各位大人，陛有旨，请你们跪。”
他们碍于秦钩威慑，只能战战兢兢地跪。
崔直又：“陛有旨，你们都哭，哭声来。”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人群不知是哪里传一个声音。
“今天是君后的忌日。”
于是他们瞬间明白过来，不敢再违抗圣意，捶
顿足，嚎啕大哭。
秦钩就坐在祭台上，看着他们，还笑似哭一般，勾了勾
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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