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曼曼看着他,没有接话,显然在等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赵嵘嗓音稍顿,说:“我对象——”
手机又响了,伴随着震动发的细微“嗡嗡”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回并不是方才突兀的一声,而是连绵个不停。
“抱歉。”他对孙曼曼说,随手伸手拿起了手机。
他本以为是店员说的那个要领养猫的人,可映帘的,是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备注,他却早已熟记于心不知多少年、忘也忘不了的一串数字。
……又有什么事?
关于公司份的事,他不是已经和小吴说清楚了吗?
这一串数字,他曾在过去这一年多来经常看着。有时是发送着不太可能有回复的询问,有时是给乔南期打电话,期待一段注定不的对话。
若是连着两三个拨打记录,那必然是他打给乔南期,而那毫无回应。
此刻他见着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契而不舍般现,骤然有些晃然。
孙曼曼仍然看着他。
他和乔南期之间需要打电话才说的事,都不是什么适合给别人听的,现在接电话显然不太好。
赵嵘想了想,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这才接着:“我……”
——手机又响了。
赵嵘:“?”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乔大少爷的手机是不是被谁抢了。
不过乔南期的手机就算是被偷被抢了,必然也不可能打给他——想也知他在乔南期的通讯录里肯定也是无足轻重的。
他不知乔南期这两天到底发什么疯。
他以往总是舍不得这串电话号码的主人多等哪怕一秒钟,接电话的时候总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现,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他垂眸,收回目光,接着方才的话说:“我对象比较忙,今天加班。”
这自然是瞎扯的。
孙曼曼神一暗,沉默了片刻,说:“你朋友的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拒绝的话已经说,赵嵘和孙曼曼又说了一声抱歉,这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孙曼曼便起,对他说:“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今天谢谢你,过两天你来,我要是有空,我请你。”
名义上来说,她还算是赵嵘的医生,“过两天来”自然指的是医院。
这话客而有礼,显然是明白了赵嵘话里的意思。
赵嵘笑了笑:“好,回见。”
孙曼曼款款离开。
餐桌已然被收拾得净净,桌上只余一张白纸黑字的票单。
一侧的玻璃窗外,是繁华如白昼的城,缀着斑斓灯火。
赵嵘一人坐在餐桌旁,举着手机,侧着望着窗外,突然有些疲惫。
他正待开,电话那,低沉的嗓音率先传来:“……刚才那个人是谁?”
赵嵘眉心一簇——这问题着实奇怪。
这人连着打了三四个电话,开却是这么一句不着边际又像是追问的话。
“你……是有什么事吗?”他说。
那又沉默了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乔南期透过电话传来的呼声都比以往重上一些。
像是压抑着什么。
“……你最近,不舒服?”
这问题着实奇怪,莫名其妙。比这通电话还要莫名其妙。
“我很好,”他完全不想和乔南期说自己况这事,“到底什么事?”
乔南期问他:“你在哪?”
赵嵘缓缓眨了眨。
乔南期已经问过一次他这样的问题。
上一次他在疗养院,乔南期问他在哪,他以为乔南期找他是有协议上的利益往来没有算清楚,如实回答了对方。结果当晚回家的时候,他却在家门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乔南期。
这一次……
他是真的不知乔南期在想什么、又要什么了。
不过他本来就从未真的靠近过乔南期。他这么些年,看得最清楚的,就是乔先生这般居临的姿态。仿佛这人问什么问题,他都必须要回答一般。
乔南期这样,他们之间怎么算呢?
他并不是一个不会波动的圣人。
他微微靠着椅背,目光不知落在窗外夜景的哪一,觉得更累了。
他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乔南期一字不漏地听在耳。
赵嵘的语气仍旧和以往一般,温和而平顺,却不知是什么时候裹上了一层的外壳。
“赵嵘。”
乔南期喊着。
他很少这般连名带姓地叫赵嵘的名字,此时此刻,这两个字像是咒一般,他一边有些不愿宣之于,一边又想揣在心念一念。
赵嵘似乎被他喊住了,电话并没有挂。
乔南期抓着手机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他仍然在意着方才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女人的声音。这人不是他和赵嵘共同认识的那些人,不是他知的那些赵嵘的朋友们,是他从不知的、和赵嵘有关的人。
那个人说对赵嵘“过两天你来”……来哪里?赵嵘又在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和那个人待在一起?
这些问题同他心涩然的绪撞在一起,冲得他险些失控。
他还是想问。
但他更担心赵嵘挂电话。
在赵嵘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在他听到那熟悉的清冽的嗓音时,他连日以来莫名的烦闷终于有了答案。
乔南期不知从何浮的晦暗绪,一字一句:“你在哪?我……想和你当面谈谈。”
“谈什么?”赵嵘近乎是不假思索便回他,“份的事我已经和小吴说了,过两天我就去转。”
“我前两天把协议又看了一遍,里面的每一个条款都没有问题,我也没有任何损害你权益的地方。”
“如果是和陈家有关的事,我是真的一都不清楚。”
“乔先生,”他语调平缓,每一个字都裹着平静,“我实在想不来,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大晚上当面详谈的东西。”
乔南期张了张嘴,结微微动,“我……”
他停顿了一。
他习惯了俯视所有人,习惯了不带任何回转的。
可这即将脱而的话,好似本不是他会说的,却又完完全全是他想说的。
陌生,烈。
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心底磨来一般。
他说:“……我想见你。”
话落,他微微屏息,意识便不想错过电话那哪怕是些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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