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地址。”厉劲秋本没有远隔山的困扰,执着的要钟应给地址。
钟应犹豫片刻,报了艺术乐团的地址。
他心诧异,觉得厉劲秋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他一个远程求助,居然还能获得线支援?
事实上,他真的很需要经验丰富的作曲家,手把手的教!
厉劲秋记录了地址,随慨,“这么近啊,没问题,我半小时后过来。”
“你在维也纳?”钟应诧异。
电话那边笑声得意,似乎满意于钟应的提问。
“正好有个作曲的邀请,我恰好就来了。没想到,还能顺便帮帮你的忙。”
音乐之都,乐团众多,可钟应偏偏升起了不好的预。
他大胆问:“邀请你作曲的人是谁?”
厉劲秋笃定回答:“奥地利最优秀的乐团,维也纳之。”
第19章
厉劲秋一直在找机会来维也纳。
退而求其次, 有机会来奥地利也行。
正好遇到维也纳之邀请他为纪念日作曲,厉劲秋丝毫没有考虑,直接答应, 飞往目的地。
因为,他无法忍受待在家里, 面对周俊彤没日没夜的嘘。
他的叛逆妹妹, 不仅嘲讽他睡懒觉错过了《华歌》的行为, 还经常在看电视的时候, 听到不错的乐,幽幽来一句“钟应九岁谱曲登台的神仙乐曲比这个更好听”。
简直逆妹翻, 给予他加版打击。
说实话,厉劲秋确实后悔。
但他太了解周俊彤了, 所以哪怕他心里充满惋惜, 面对嘲讽依然纹丝不动, 横眉冷对。
不过, 周俊彤形容的《华歌》的确很。
一张十弦琴,能够弹奏沙场上的硝烟战火, 发铿锵不屈的声音, 铮铮琴弦宛如沐浴鲜血的战士, 伴随着呐喊冲向敌众我寡的前方,夺取一丝晦暗不明希望,只是为了心屹立不倒的朝。
厉劲秋完全可以想象钟应会怎么弹奏它。
修手指勾弦、泼剌,十指翻飞, 声随弦动,震撼灵魂。
他弹奏的乐曲, 必定能让整个清泠湖博馆上空为之扬起鲜艳旗帜, 为华大地上的正义之战擂起战鼓, 回应十弦琴每一寸的绕梁余音。
这位古琴演奏者,永远超乎他的想象,连前往维也纳,都给他无数浮想联翩的画面——
比如说,用琴征,征服西方音乐之都维也纳,让一群傲慢的家伙像意大利的听众一样,如芒在背,直了腰听他的琴声。
充满了好的幻想。
厉劲秋心雀跃的到达奥地利艺术乐团,莎拉正在带领乐团成员为晚上的音乐会排练。
“秋?”莎拉一脸惊喜,“怎么想到来看我?”
“我不是来看你。”厉劲秋对待人同样冷漠,皱着眉说,“刚好有个工作在维也纳,顺便——”
他话还没说完,钟应就迎了过来,“张,他是来帮我的。你们慢慢练。”
钟应急切的捉住作曲家,往旁边的钢琴房跑,免得他和莎拉寒暄的时候,引爆炸弹。
如果那位绪亢奋的副团,知厉劲秋为维也纳之作曲,说不定会当场予以谴责,并且立刻输“最优秀的乐团非艺术乐团莫属”的金科玉律。
再带上整个乐团,给厉劲秋上一堂全面的思想教育课。
那太耽误时间了,钟应绝对不愿意。
于是,他在莎拉困惑的视线里,总算把茫然的作曲家带离了危险地带。
钢琴房的门一关,天太平。
“这么急?”厉劲秋双手环抱,打量着不大的琴房。
里面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旁边的桌上还有不少空白谱纸。
他走过去随手翻了翻,发现钟应一张没用。
“确实有急。”钟应为难的坦白,“音乐会就在个月,我却一也不会写谱……”
“那不是还早?”
能一晚上改完整篇《金钟声》的厉劲秋,丝毫不能理解钟应这急迫。
几小时即兴写完一首曲谱,成为了他的常态。
他甚至有时候好几个月不动弹,等着灵爆发瞬间,抬笔创作最重要的分,直至乐谱完成也不了多少时间。
厉劲秋笑着想说什么,却发现钟应神疲惫,难得平静之展现一丝丝的脆弱。
他皱眉说:“你脸好差。”
钟应意识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的回答:“还不是作曲闹的。昨晚我一直没睡着,查了很多这次主题相关资料,所以有些旋律一直在我脑海里,本挥之不去。”
“我理解你。”厉劲秋常年于这样的状态。
时而被空白空虚折磨得难以睡,时而被迸发的灵促得挑灯夜战。
他对折磨钟应的旋律更兴趣,“不过,你都有旋律了,还怕什么?作曲最重要的就是灵,让我听听。”
厉老师丝毫不能理解凡人痛苦,兴采烈的要听折磨钟应一晚上的乐曲。
钟应确实疲惫,但他神亢奋。
他看了看房间里唯一的钢琴,走到旁边,拿起了莎拉帮他借来的琵琶。
这次他和师父来得匆忙,本没考虑过需要登台演奏,就没带古琴。
再加上他疏于练习,也该好好重拾琵琶了。
莎拉借来的琵琶,曲颈四轸蚕丝弦,朴素红木无雕。
手上的琵琶弦音,像极了师父特地给他制作的蚕丝弦红木琵琶。
十分符合琵琶演奏者的使用习惯。
他坐在钢琴凳上,垂眸品调弦。
厉劲秋惊喜看他,“你还会琵琶?”
“会一。”钟应拧了轸,“应该说遗音雅社的乐,我都会一。”
他的一,足够登台演。
钟应三岁学古琴,琵琶是师父另请音乐学院的老师教的,二胡、编钟各有名师。
唯独筑琴失传,他就对着沈聆的研究资料和乐谱,慢慢自己摸索,在师父复原的十三弦筑上,尝试敲击乐谱。
琵琶丝弦绷直,钟应随手一划,弦音摇曳,在指尖弹挑抚飞之,尽显他夜不能寐的音调。
厉劲秋站在那里,瞬间被琵琶潺潺泠泠的独特音虏获。
钟应弹奏的旋律戚戚,藏着说不尽不明的悲伤婉转,不仅仅是幽怨哭泣,还暗育着烈焰,等待他推挽纵起动丝弦,爆发积蓄已久的控诉。
厉劲秋仿佛见到了无法闭的亡魂,盘旋萦绕于静谧天空。
又见到冷漠的刽手持枪沾染血,犯罪孽。
厉劲秋很难形容他听到的乐思。
那不是单纯对人丑恶、对战争残酷的批驳,而是更邃、更难以象化的绪,逐渐蔓延在钟应指尖。
他没怎么听过琵琶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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