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一号被带到人工智能心楼的办公室,在他被烧尽的同一时间,有人用力他后颈上的钮。
不久后,那双大海般湛蓝的眸变得黯淡。
他系统存放的所有数据在这一刻全被清除,他会忘记过去的所有,忘记自己的姓名,最后忘记他的主人。
他的玫瑰枯萎了。
12月13日午四整,夕染红了一整片天际,像是燃烧了一场永远不会熄灭的大火。
街再次变得拥挤起来,即使是帝国最快的飞车在城区也要像蜗一样缓慢地前。
从机甲展上离开的季远终于接到元老院的通讯,屏幕里的人对他说:“季先生您好,非常沉痛地通知您,您的兄季时卿于今天凌晨,去世了。”
季远愣在原地,许久后,他像是才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他问:“你说什么?”
于是,那个人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季远……
季远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
四周繁华吵闹,人来人往,他不知那个人在哪里。
我不再你了,他说。
第7章
“他怎么会去世?”季远问,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他的声音已然沙哑,他睛通红地瞪着前的屏幕,质问,“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去世?”
屏幕人回答:“季时卿是死于遗传病,我们这里有完整的尸检报告,如果您需要的话,等一我们会将它发送到您的星网账号上。”
“您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的通话可以结束了。”
季远确实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他,然而那些话被堵在了嗓里,他再也发不声音来。
对方见季远不说话,将通讯挂断。
暗去的屏幕上倒映季远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
不久后,滴滴两声,季时卿的尸检报告发送到季远的星网账号。
他是死于遗传病的,至少尸检报告上显示的是这样。
报告上面附带了一张他的照片,他的双目闭合,面容安宁,就像是静静睡去。
看到这张照片时,季远大的摇晃了一,像是一只提线的木偶在突然间获得自由。
遗传病、遗传病……
小时候,他曾听到过父亲与……与他的谈话,父亲说季家的孩有一定的可能会遗传到一可怕的病症,而他们的祖父便是死于这遗传病。
季远生的时候他的祖父已经去世,他没有亲见到祖父是怎样死去的,并不知那是怎样可怕的一病症。
年幼的他曾因为偷听到的这段对话,连续几个晚上都了噩梦,父亲要照顾即将生产的母亲,他就偷偷跑到季时卿的房间里,钻他的被窝里,抱着他一起睡。
季远又忽然想起,在自己刚成年的那一年,季时卿曾拉着他去医院了全的检查。
后来,十八岁开始叛逆的季昱同样被季时卿态度地带了医院。
他们都忘了遗传病这回事。
怎么忘了呢?
风拂过枝上落雪,拥挤的人群终于散开了些,带着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站在他后的陆以衡问他:“他说什么?我听到他说,季时卿……”
后面的话陆以衡说不,说来就像是一诅咒。
“他去世了。”季远说,声音还算平静。
陆以衡提声:“怎么可能?我……我两天前还看到过他,”
季远:“是啊,怎么可能?”
他声音涩、颤抖,到现在仍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得去看他。”他说。
谢云白伸手拉住季远,对他说:“你现在绪很不稳定,我陪你一起回去。”
季远将自己的袖从谢云白的手一来,他说:“不用了。”
他想,那个人应该也不希望见到自己带着谢云白回去。
生前的时候他总是喜跟他对着,现在他死了,季远想自己总不至于这个时候还要惹他生气。
他的咙里堵满石,谢云白收回手,半张着想要安他,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陆以衡走上前来:“我来送他。”
季远与陆以衡离开后,谢云白拿自己通讯仪,稍作犹豫,联系了谢家。
飞舰一片沉默,夕沉沉,这场燎原的天火终于要尽数熄灭,无数星被挂上夜空,陆以衡说:“……或许,这不是真的。”
然而他们两个人心都清楚,没有人敢拿这事同季远开玩笑。
陆以衡将飞舰又提了一个速度,恍惚他好像回到了红土星上,他们在那里与虫族厮杀,千千万万的虫族尸如雨般从半空掉落,将赤红的土地完全淹没,季时卿大多时候会在后方统计虫族的数量类、行的路线,然后找到最薄弱的位置,达指令让他们发起攻。
那是陆以衡在红土星上最快乐最值得怀念的一段时间,后来季时卿离开红土星时,那些胳膊断了折了都不会喊一声疼的战友们红了睛。
这些年,那些战友们大都已经离开了红土星,各自在新的军团里有了新的开始,陆以衡偶尔同他们见面时,还提起过季时卿的名字。
飞舰如星般在夜空飞快地划过,季远侧过去,窗上倒映他的影。
在刚刚过去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无数次给季时卿发去通讯请求,从来没有被接通,而那个一直跟在他边的机人一号也同样联系不到了。
天完全暗,他们到达金玫瑰区,来到季家老宅的外面。
老宅里还亮着一两的灯火,有那么一瞬间,季远觉得自己被骗了,或许他还活在这世上。
元老院的人守在门,见到季远过来,帮他推开了门,季远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踏足这里,四周的景致还是从前的样,好像时光仍停留在那段过去。
他了那栋别墅,然后上楼,推开卧室的门,他以为他会见到他。
可是这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剩,膛里的那颗心脏生生被拽了一块去去。
“他在哪里?”季远问。
工作人员:“季先生的尸已经火化,这是他的骨灰。”
他将一个小小的木匣送到季远的面前,季远死死瞪着前的工作人员,“没有家属的签字,你们凭什么火化!”
“这是规定。”
季远质问:“什么规定?我怎么从来不知。”
工作人员保持微笑,对季远说:“您如果觉得不能接受,可以去投诉我们。”
可是投诉的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不断地扯,不断地推诿责任,最后开除一两个员工,敷衍了事。
都没用的,都结束了。
他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昨天傍晚时,他们最后一次通讯时,他说他不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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