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故意抓了一半, 见沈愚了凉气,一副心痛得要立刻厥过去的模样,又好心地把瓜还了回去:“有事, 忙完就过来了。而且年年都有大傩仪, 程我都能背了。”
沈愚嗑着瓜, 神怏怏:“谁说不是呢,想想看, 你才看了没几次吧,我可是从小时候起, 每年的除日都要跟着我爹来看大傩仪,太难为人了!而且还得期盼每年都能来看,洛京这些人, 明得很,你今天没被陛叫来看傩仪,明日的正旦国宴上找你喝酒寒暄的人就能少一半,后日来国公府递拜帖的就更少了。”
忍不住又抱怨了几句,沈愚说着说着,瞄见陆骁衣服上绣的麒麟,忽地想起:“你最近的新衣服好看的。”
陆骁克制住要翘起的角,压了压音量,正经:“嗯,是谢侍读给我画的夔纹,我让绣娘绣到了衣服上。”
“谢侍读画的?真是好看,不知能不能——”
陆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想都别想,这是我的特别待遇,你以为谁都能有?”
沈愚不服:“你怎么就特别了?”
陆骁反问:“我有谢侍读亲手画的夔纹,你有吗?我有夔纹,你没有,我不特别?”
突然卡壳,沈愚想了想,好像对的,于是只好歇了心思:“好吧,那我不去求谢侍读给我画纹样了。”
在廷驱完疫病后,大傩仪的队伍自宣德门,沿着朱雀大街和南薫大街一路往城外走,最后在城外的转龙湾埋祟。
仪式结束,众人各自回家,沈愚叫住陆骁:“你先别急着走!我爹让我问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家过除夕守岁。”
陆骁摇:“晚上我有约了,帮我谢谢国公爷。”
虽然陆骁从没去过,但梁国公依然每年都会邀请一次,单是这份心意,就很是厚重了。
沈愚对他“有约”两个字表示怀疑,但没有多问:“行吧,那你要是无聊了就来找我玩儿,我把我的岁钱分你一半。”
陆骁就喜看沈愚又大方又痛的模样:“谢阿蠢慷慨,”又问起,“国公府是不是有工匠?借我几天,我过几日想把侯府后边的屋舍园修整修整。”
他当初选府邸时,离皇城近的景明坊、太平坊基本都被各家勋贵占尽了,他就往外,在永宁坊挑了一。住去时,懒得大动,只先修整了用得上的地方。
沈愚拍拍:“好,我回去就让府里的家带人到你那里。”
永宁坊。
虽不过年,但葛叔和葛武两人还是将院里里外外都清扫净,门挂着的灯笼也亮了,最后还很有巧思地在院的老树上也挂了一盏灯笼,亮光。
夜后,爆竹声越过墙,像他们离城不太远的,都能听见。
此时,几声叩门的动静夹在爆竹声隐隐传来,葛叔了手,亲自去开门。
陆骁一见葛叔就说了句吉祥话,等关了门往里走时,他像是随般问起:“谢侍读是不是收到了很多拜帖?这几日是在家休息还是要去赴宴?”
葛叔回:“是收到了不少拜帖,翰林院的同僚、与公一起参考的同年都递来了帖,不过公提前吩咐了的,只回帖,别的宴会小聚,都以公不好、畏寒为理由,全推拒。”
压心底的不安,陆骁笑意飞扬:“那要谢谢葛叔给我开门。”
葛叔温和:“陆小侯爷终归是不同的。”又指了指亮着烛火的房间,“公正在书房里,小侯爷还没吃吧,正好叫上公,一起吃夜饭。”
见除了老树枝上挂着的灯笼,院和往常一样冷清,葛叔说的是“夜饭”,并未多个“年”字,陆骁就明白谢琢是不过年的,面无异地:“我这就去叫他。”
心却同上次一般,涌起了一说不清不明的慌。
谢琢不在意享受,没有仕途上的追求,也没有非常喜的什,对学问没有钻研的心思,更没有家人。
他清楚谢琢现在所的都是为了报仇,但如果撑着他到今日的,只有仇和恨,没有抱负,没有目标,没有对未来的期望——
那报完仇后,谢琢就空了。
一个心空的人,会怎么样?
已经走到了书房前,陆骁抬手正准备叩门,门在同一时间从里面被打开了。
谢琢在陆骁门时,就已经听见了动静,他披着素斗篷,发散在后背,只用一锦带绑着,轻轻咳嗽了两声:“你怎么来了我这里?”
陆骁毫不心虚:“我父母兄嫂都在凌北边境,家他们也各有各的家人要陪伴。除夕夜里,府只有我一人,冷冷清清的。”
经过之前的一番试探,陆骁现在已经很确定,他家阿瓷还和小时候一样,关心他,从来不会拒绝他。
比如现在,阿瓷肯定不会忍心让他走。
用晚饭时,陆骁顺利坐到了谢琢手边的位置。
葛叔殷勤地替陆骁盛了一碗汤,关切:“往年陆小侯爷过年也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对,反正府里也不怎么需要人伺候,所以到了年关,我都会发赏钱,让他们自己回家。陛倒是年年都让我里守岁,可在里怎么都不自在,我就没去。”陆骁端着汤碗,转向谢琢,笑,“幸好今年有谢侍读好心收留我,否则我连饭都没地方吃。”
明知这人又在胡编,但谢琢还是将陆骁夹过最多次的那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刚刚不是说早就饿了?”
陆骁看着被推过来的瓷盘,心想,果然还是阿瓷对我最好!
照大楚风俗,今夜是要达旦不寐守岁的,谢琢和往年一样,准备在书房看一夜书。
不过格外不同的是,今年他的书房里,多了个叫陆骁的人。
明明还是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布置,但谢琢莫名的,就是无法集神。
不知第几次走神后,谢琢无奈,只好放书。
“谢侍读那本书可是看完了?”陆骁斜倚在榻上,扬了扬自己手的书册,“这本前朝人写的杂记很是有趣,谢侍读要不要一起看?”
谢琢想拒绝,又觉得陆骁上仿佛存在着某力,让他不由地想要靠过去。
然后他就听见自己回答:“……好。”
书摆在桌上,两把椅挨着,距离近到陆骁能嗅到谢琢上的冷香。
虽然书页仍是一页一页地往翻,那些字也映了里,但陆骁本不知这些字连成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写的又是什么容。
他只觉得心间鼓噪,掌心发,连呼都有些,可又不舍得离谢琢远一。
直到谢琢叫他:“陆小侯爷?”
陆骁回过神,恰好瞥见谢琢微红的耳垂,不禁多看了两,嘴里问:“可是屋烧着炭太了?要不要开窗透透气。”
谢琢移开视线,颔首:“……好。”
陆骁起去开了窗,冷风来,他了两气,确定自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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