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 - 分卷阅读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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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犯之罪,罪无可赦,但其它节不严重的从犯,罚俸、贬官就足矣。

    “朕与老大,竟都被罗常父蒙蔽了这么多年!”

    这就是完全将大皇净净地摘了来。

    一切恶事,都是罗常父擅自所为,与大皇李忱毫无关系。

    在折上详细勾画批注后,咸宁帝又温和:“诸卿都辛苦了。此番整肃风气,还朝廷上清明,是诸位之功!”

    刑尚书和大理寺卿赶:“谢陛,这些都是我等职责所在。”

    “嗯,回去好好睡个整觉吧,歇息歇息。”咸宁帝又,“延龄。”

    谢琢起:“臣在。”

    咸宁帝示意候在一旁的公公将折拿给谢琢:“罗常父最后这诏书,就由你来草拟。”

    “臣遵命。”

    刑尚书和大理寺卿不由暗暗对视一

    看来传言不假,这谢侍读确实得陛信任。

    文远侯无论如何都是仅次于国公的二等爵位,诏书由从五品翰林侍读草拟,怎么看都是颇受青睐。

    谢琢逐字逐句地将折容认真看完,确定所有字句都已经记清楚了,才把折还给让。

    净了手后,他用布巾仔细将手上的净,才开始缓缓磨墨。

    砚黑,映在谢琢,静如渊

    提起笔的刹那间,他隐约又听见他的父亲在诏狱牢里的痛呼,看见了母亲得知父亲死讯时落泪。

    不知咸宁九年的冬日,文远侯罗常在文华殿义愤填膺,声称“如谢衡这般通敌叛国、犯上谋逆的罪人,只剐九百多刀怎么够?必须要剐足三千多刀,才能以儆效尤,震慑天不忠之人”时,有没有想过,他会有今日。

    罗常父最终被判腰斩于市。

    行刑当天,谢琢着兜帽、系着斗篷,遮掩面目形,站在人群,等待行刑。

    罗常被行刑官拖来时,上被鲜血浸的囚服显得空,双无法直立,几乎不成人形,完全看不从前贵为文远侯时的威风模样。

    葛武也换了布衣服,站在谢琢旁,帮他挡着拥挤的人群,低声:“公,刑师一共在我这里领了几百贯钱,剐了不到一千刀,说是得保着罗常的人样,好行刑。虽然腰斩后人上死不了,但还是便宜这个罗常了!”

    谢琢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罗常被压上行刑台,随即,监斩的官员开始宣读诏书。

    此刻的景,仿佛与咸宁九年的冬日重合,谢琢脊背窜起一冷,让他有正在冰天雪地孓然独行的错觉。

    直到他将一粒糖嘴里,甜味在尖扩开,才勉了那彻骨的凛寒。

    罗常在监斩官员的声音里,缓缓睁开了睛。他在昏暗的诏狱被关了太久,骤然见到日光,视线有些发,但他仍仔细在人群寻找,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看过去。

    他猜测,背后算计那个人,应该不会错过他行刑的场面。

    即使是死,他也要知,他们罗家满门,到底是遭了何人的算计!

    直到他对上了一双睛。平静至极,不见得意,也不见愉悦。

    对方像是知他在看他,拉了拉兜帽,了被影挡住的五官。

    罗常看清那人相貌的刹那,像是不敢置信,又仿佛意料之

    许久,他呼嗬着笑了起来。

    他早就应该猜到……早就应该猜到!

    谢家,谢琢。

    谢家!谢琢!

    死去的鬼,来找他寻仇了!

    没有人知罗常为什么突然大笑起来,状若疯癫,双沁着血。

    而此时,谢琢没有再看,转离开了人群,无人注意到他曾来过。

    直到离开很远,走一条窄街的转角,谢琢才靠在墙边,生生呕血来。

    葛武大惊失:“公!”

    “别怕,”谢琢上沾着血迹,与煞白的脸对比烈,本就昳丽的五官甚至因此被近乎妖冶的

    他缓了缓呼,像是安抚葛武,又像是在跟自己说,“放心,仇没报完,我是不会让自己死的。”

    葛武红了:“公……”

    谢琢手里着刚刚剥来的糖纸,嘴里满是血腥气,他轻笑着问:“刚刚我已经把他送给我的最后一颗糖吃完了,明明看起来很大一个纸包,可糖好少。我全都吃完了,也没牙疼,你说,他还会给我买吗?”

    葛武心里一酸。

    他从小跟在谢琢边,一直很清楚,谢琢即使再厌恶汤药的苦味,迫自己咽去后,也不会允许自己吃糖。

    仿佛,他多尝一甜味,少受一苦,就会愧疚,对那些因他死去的人的愧疚。

    葛武不知第几次嫌弃自己的言辞笨拙,他不知应该怎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只好重复:“公,我们去找宋大夫,走,我们去找宋大夫看看吧,找宋大夫看看,抓药,公就不会难受了……”

    “好,”谢琢笑容很浅,甚至因为脸太过苍白,而显得不真切,他手撑着墙面站稳,“好,去找宋大夫,吃了药,就不会难受了。”

    夜里,谢琢喝完今日的最后一碗药,端着烛台去了书房。

    他拿一张夹在书册的纸,铺平,就着烛火,以笔蘸墨,将纸上“罗常”两个字划去。

    直到新墨晾,谢琢才重新将这张纸放回原

    此后,手里捻着糖纸,谢琢在书房枯坐了不知多久,直到蜡烛燃了大半,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响起了敲窗的声音。

    谢琢几乎是意识地,就认定了来人的份。

    窗外的人也没有再敲,安安静静,像是在等他决定。

    最后,谢琢打开了门。

    檐上,秋月正明。

    枯叶零落的老树,谢琢摆了几盏烛台,又斟了一壶茶,一人一杯。

    陆骁鼻灵,闻到了晚上熬药后残留的淡淡药味:“又病了?”

    谢琢:“嗯,天气冷了,难捱,被葛武着去宋大夫那里抓了药。”

    “那还不知照顾自己?”陆骁一边说着,顺手解自己的外衫,递给谢琢。见谢琢没上伸手,脆起,直接披到了谢琢肩上。

    几乎是一瞬,谢琢就被意包裹住了,他还闻到衣衫上残留的一皂角清香。

    坐回石凳上,陆骁问:“糖吃完了吗?”

    谢琢不敢轻易去碰披在上的衣服,回答:“吃完了,不过没有牙疼。”

    陆骁过了这么几天,生的气已经全消了,他故意有些玩笑地问:“一颗糖换一个答案怎么样?你可是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在他几乎屏息的等待里,谢琢颔首应允:“好。”

    沉默片刻,陆骁省去前因后果,只问:“你是不是有说不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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