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劈盖脸地问顾浥:“你打电话的时候人, 还是好的, 怎么大半夜又,到医院来了?!”
等顾浥抬起睛来, 邢策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睛怎, 怎么还充血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医生说跟我说他有严重的外伤史, 所以炎反应比普通人都烈。‘严重的外伤史’是什么意思?”顾浥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平静的, 但是他姜黄的瞳孔微微颤动着, 让人看着心里没底。
邢策抓了一后脑勺, “他……”
“别骗我。”顾浥轻声打断他。
邢策等着他威胁自己, 但是等了半天他也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邢叔,别骗我。”
那一刻邢策有明白姜颂的受了。
顾浥年纪小,再怎么人大在他们看来也还是孩。
尤其他脸上的血也没比姜颂多,看着就让人心里难免生来一些怜。
“他……”邢策皱了皱眉,组织了一语言,“他早几年的时候, 过一次车,车祸,伤得比较重。养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所以我让你别,别气他,他是真的,不大好。”
“车祸?”顾浥的睛微微眯了一,“那除了骨折,还有别的吗?”
“车祸你,你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吗?”邢策既然把车祸这事说了,不如就趁机给这个崽上一课,“当时姜颂的车从山上翻,来,车都扁了,人在里面肯定里,里面都保不住了。上基本哪儿哪儿都不能看了……欸你没事儿吧?”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说得狠了,顾浥的牙关咬着,睛闭上了,像是在经历什么大的苦楚。
“没事儿,您继续说。”顾浥很快重新睁开,用一对充血的红珠望着他。
看他连嘴上都没有一血,邢策不那么敢说了,“别的你都,知,他胃不好,着凉容易发烧。也就是,质不太好,平常生小病。”
顾浥抬看了看病房,声音很低,“现在这样,算是小病吗?”
邢策心说姜颂鬼门关上往返几回,估计跟人家看大门的都脸熟了,发个烧实在数不上数。
但要是他擅自告诉了顾浥,等姜颂醒了保准得亲手杀了他。
他别开目光,糊其辞,“冒严重了也,也有危险。”
顾浥的形容恍惚了半秒,又把话题带回去了,“那次车祸完全是意外吗?”
邢策没防备着他突然发难,嘴一快差就秃噜了。
好在见顾浥冷见多了,他还是及时刹住话,尽可能自然地耸耸肩,“姜颂自己的车了病,速上,小事也,也是大事了。”
顾浥垂着,似乎在消化他说的话。
“你很吗?”邢策有好奇地打量他,“怎么这,这么多汗?”
顾浥的额上、脖上挂了一层汗,甚至发都漉漉的,像是刚淋过一场大雨。
“邢叔,”顾浥的目光停留在病房的玻璃上,“从白云山回来之后,他跟你提过我吗?”
邢策对这个问题有意外,“提你?他烧得人事不省的,你都,来看他一都没有。后来我说你半句不是他,都不让。”
对这个事,要说他一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姜颂为了这个白狼,命都快搭去几条了,就落这么个场。
就算姜颂不肯让顾浥掺和,什么事也不肯跟他说,这崽就一不知心疼人?人病了面都不带一个。
合着前面那些年姜颂都是白白养白心呗?
“他没说……”顾浥很轻地停顿了一,“他没说我可怕吗?”
在山林的那一夜,他着杨广源走捕兽夹的那一幕,电影一般在前回放。
他一直想不起来姜颂是什么表,也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没有看姜颂。
邢策可替姜颂冤枉死了,“他说你可怕?我告诉你吧顾,顾浥,在我里你就是一白儿狼!全世界人都能觉,觉得你可怕,但是姜颂会吗?你摸摸你自,自己良心,他会吗!”
顾浥垂着,罕见地一丝茫然,“我不知。”
邢策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一言不发地推门病房了。
姜颂侧卧在病床上,手上的留置针接着输,泛不健康的青白。
顾浥走到床边,把他那只输的手托在掌心里,微微地握住。
“还没,没醒过?”邢策问顾浥。
他摇了摇,又伸手探了探姜颂的额。
邢策睨着顾浥,心里恨不得一掌死这个小崽,但是又不占优势。
他半天磕磕地问:“饭吃,吃了吗?这都快早上了,你去吃,吃东西,我在这守着。”
“邢叔,他一直这么容易生病吗?”顾浥没接他的话。
邢策盼着姜颂赶醒,不然顾浥这跟个夺命榔一样,有一没一的,怕是非要从他这凿什么来。
但是姜颂这些年,稍微有什么波折,第一件叮嘱他的就是不能让顾浥知。
他不敢随便说。
敷衍太多次了,邢策一时半会儿没想上来要怎么搪顾浥。
他正有些挠,床上的人了一动静。
姜颂手指蜷了蜷,抓住白蓝条的床单,低不可闻地哼了两声。
顾浥立刻躬,扶住了他的后背。
姜颂原本就近乎苍白的脸又褪了一层血,几乎有些透明。
他意识咬着的嘴反倒泛鲜艳的红,显得他的形容更加病态。
“别咬。”顾浥皱着眉,把自己的手压在他嘴上,轻轻他的颌,“不咬了,怎么不舒服?”
姜颂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顾浥凑得很近才勉听清几个字,“别告诉谁?”
姜颂没说完,牙关又阖上了,咙里压着低低的□□声,“疼……”
“怎么回事儿?”邢策在一边,也是锅上的蚂蚁,“退烧了还,还疼?医生怎么说的?”
顾浥顾不上回答他,轻轻捋着姜颂的背,“都是梦,不疼了,已经不疼了。”
姜颂像是听不见,只是低声重复,“疼,手很疼……”
顾浥握着他刚刚痊愈的右手,很轻地问他,“这个手疼?”
姜颂没醒过来,在梦里摇,泪从他角往,“好疼。”
“嘶,”邢策肝叶都要被心疼穿了,原地跺了两圈,“这怎么办?”
姜颂以前也少不了小灾小病的,断了都没喊过疼。
现在这样,他是没见过。
顾浥很轻地在姜颂手背上了,“不疼了,不疼了。”
他睛大大地睁着,一眨不舍得眨。
一滴落在了那只苍白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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